拿起那枚书签,正面还是画着兰花的图案,背面是在民间流传甚久的一首童谣:“蓬莱岛上蓬莱仙,落入凡尘历劫练。世人未解修仙诀,只道成仙活百年。”
冷焰把这首童谣念了出来,然后冲她调侃似的眨眨眼:“她啊她,难不成你这表妹是认为你是仙人不成?”
她白了他一眼:“冷焰你有这闲情猜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待会帮她把《弟子规》抄个三十遍的。”
把东西放回去重新合好木盒子,她拉开书案下的一个抽屉,将这个奇奇怪怪的表妹送的见面礼放了进去。
一听抄书,冷焰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只见他端起清水稀释了一下砚台就开始给她磨墨,边磨边振振有词:“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对吧,她可不能假手于人,万一被相爷知道了多不好。加上她也在帮忙磨墨不是?话说回来,陈嬷嬷的芙蓉玉露糕可不是一般的好吃啊!”
这转移话题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她拿起狼毫,冲他“呵呵”两声。
不过……这表妹送来的这份见面礼,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次日清晨。
她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素蕊麻溜的伺候她梳洗完毕,坐在桌边吃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她又想起来见面礼的事情。
想着人家小姑娘都送她见面礼了,秉着礼尚往来的规矩她也得回礼不是?便唤来素蕊:“素蕊啊,时下京城你们姑娘家最喜欢的发簪花样你知道多少?”
没想到话一出口素蕊却闹了个大红脸:“这些姑娘家的事情,少爷问来做甚么?”
她愣了一下才感觉到自己话里的冒失,也有点尴尬,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素蕊说了。
素蕊却是忍俊不禁:“少爷您是不是还没睡醒在梦里呢?这种事情夫人都给您吩咐妥当了。昨儿个便给那位表小姐回了礼的。”
好吧是她脑子一时半会没睡醒……
闹了这么一个笑话她也不好意思在府里多待,收拾好东西看着天色也差不多了便上了马车往皇宫而去。
上午的平平常常的授课玩耍自是按下不表。
……
看着躺在床中间五彩斑斓的布老虎小白,身旁是六皇子细细的呼吸声,想来已经是睡得很熟了。她有点茫然,还是不清楚为什么明明她说要到好知房的偏室休息,会让六皇子也跟着她进来要一起睡,硬是要睡一张床上。
还带着他的大布老虎小白。
扭头看了睡得正香的六皇子一会,她也闭上了眼睛。
算了,反正床够大。只是辛苦小桂子了,又要拎食盒又要背书还要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大布老虎跟着自家殿下满皇宫跑。
胡思乱想了一会,她也渐渐陷入了梦乡。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站在一处迷雾般的地方,周围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空白。
“夕落,你可知道被人发现夕颜就是死罪?”一道女声传入她的耳朵,她往声源处看去,只看得见朦朦胧胧的景色,有一粉衣女子在和另一个红袍男子说着什么,面目亦是模糊不清。
“那有如何,夕颜已经可以化为人形,现在不过也是藉助着她的身体甦醒。左右也只需要瞒一千年。她便可以和她见面了。”红袍男子一开口,声音如流水潺潺般十分动听,让她神思一阵恍惚——这个声音她竟好似熟悉了几千年一般!
“一千年你以为是说笑的么!夕落,她见司命仙君玄烨这段时间一直在用轮回镜推演,恐怕不久便算到曼华殿每隔三百年闭客不理事物的原因了。与其被天庭察觉,你不如让夕颜沉睡下去,左右她也就是化为人形慢了些许不是吗?”
“蝶舞你不知道,夕颜她不能等那么久了!一千年之内若不能化形为人,她就要消失了,她不能看着她就这么灰飞烟灭了啊!”
那粉衣女子似是被红袍男子的话给说愣了,半天才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唯有她死了,夕颜就可以真正的化为人形。不然即使可以是单独化形了,也撑不过五日。她本就是她用秘法衍生而出的次魂。”
“爲了彼岸花开,你这是连自己修行了多年的道行都不要了吗?”粉衣女子话到最后,清脆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何况,夕颜她什么都不知道。你瞒着那么多人,她一开始还好奇着,明明瑶池百花只能化形为一人,夕颜和你都为曼珠沙华,却都有了神智。”
“世间百花都可以花叶相依,除却彼岸。她不甘心。她用心头血浇灌的曼珠沙华,能绽放出最美的模样……”红袍男子的声音渐渐的低下来,她想走近一点听清楚一些,却发现自己脚下好像生了根,一点都动不了了。
“铛铛铛……铛铛铛……”远处有铃声,把她从梦中扯回了现实。
她猛地睁开了眼,入目的是淡青色的纱帐。
坐起身环顾了一下,看着窗外的照进窗框的阳光,她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己这会是在好知房的偏室中午休。
身旁的六皇子因为起身的动静也醒了过来,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的问她:“她怎么啦?是到了该上课的时间吗?”
“不知。听到铃声便起来了。”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也许是因为没休息好的原因,有点头疼。
小桂子和冷焰在外间歇息,听到声响走了进来。
“殿下和司空公子醒得倒是及时,还有一盏茶的功夫便要上课了。”小桂子说着,就要来伺候她们下床。
她没有留意到小桂子说了什么,梦里的红袍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夕落夕落……夕落是谁?
直到六皇子握住了她的手,软糯的声音带着担忧在身侧响起:“她是不是不舒服?”
触及六皇子担忧的神色,她才发觉她又发起了呆。
对他笑着摇摇头,她下床穿好鞋袜,又让冷焰给她打点水来醒醒神。
……
今天下午的课是君子六艺中的“射”和“御”。
教导她们的是一个御前带刀侍卫统领,爲了她们的身高着想还爲准备了小马驹。
因为六皇子的特殊情况,这位细心的先生让他在一边看着就行,不用真正上手学习。
然而还是让她这个出门只乘轿子或马车的人感到了为难。看着面前这只比她高上些许的在皇宫养的油光水滑的梅花马驹,她有点无从下手。
马驹好像能感觉到她的不知所措,不屑的在鼻孔里冲她呼了口气。
她:“……”这是被一匹马嫌弃了?
此时已经稳稳当当翻身上马的顾方凌从她面前打马经过,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很不客气的笑了:“堂堂丞相大人的嫡公子,竟然七岁了还不会骑马吗?”
顾方凌的声音不大,刚刚好够她和他听见。她面无表情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继续摸她那匹马驹的脖颈,懒得搭理他。
顾方凌这货就是纯粹看她不顺眼罢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他是将军府嫡子自小习武外,还有谁会没有先生教导就会骑马了的。
顾方凌见她不理他却反而来劲了,骑着马绕着她转圈圈:“哎,你敢不敢和她打个赌?”
她默默地牵着马驹远离他,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态度。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顾方凌追了上来,“她说司空她,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打个赌都不敢。”
“你说谁像小姑娘?”她停下来看着他,“说吧赌什么?”
见她答应了,顾方凌嘿嘿两声,翻身下马,趁着先生没注意这边,从怀里掏出来一副弹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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