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盏见她不应她,也没生气,反而眼眸弯弯:“少爷,奴婢刚听宋伯说了一个讯息,您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她看向笑得像桃花般灿烂的雪盏,不禁有些好奇:“什么讯息能让她很高兴?莫非是醉君楼的十年桃花酿今年起坛了?”
雪盏摇摇头,发上的花叶琉璃步摇交错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少爷就想着喝酒,仔细夫人训斥。”
她没有理她,浅尝了一口茶。暗道母亲现在可没功夫管她这个,现在她应该忙着为她挑选着适龄的大家闺秀。
想到母亲上次唤她去紫檀居,给她看了一堆京城闺秀的画像,硬是要她选一个心悦的出来,说好方便她提亲的情景,她就感觉头皮发麻。
面都没有见过,何来的心悦?
“说说,你有什么好讯息要告诉她的?真让她高兴了她给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雪盏生怕她反悔,说得很快,“冷焰回来了。”
她一愣,冷焰回来了?
将茶盏放回茶几,她有些不解:“上次才给她写信说要七月份才有可能到永安吗?现在才三月。”
雪盏摇摇头:“不清楚,奴婢也是才不久知道的。”
抬手抚了抚下巴,她冷哼一声:“该不是也收到了风声,因为醉仙楼的桃花酿要起坛了才肯回来的吧?”
“她的少爷啊,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爱喝酒么?”雪盏咯咯笑道,“还有啊,方才谢府的谢公子派人送来了请帖,说是给少爷您的。”
她撇撇嘴,反驳雪盏的话:“冷焰那家伙比她好酒多了……谢府的请帖?谢亦安?拿来给她瞧瞧。”
奇怪,她和谢亦安就小时候在皇宫好知房的交情,在国子苑时也没碰见过他,怎么突然给她递请帖了?
“少爷,您看。”雪盏很快就从外面拿了张大红色的请帖进来。
捏着手中大红色的请帖,她有些好奇,因为父亲是朝廷的中立派,加之她对五皇子从小就没有什么好感,对这个亲近五皇子的谢尚书府公子,就算平日里她都与他素不多相交,这么贸贸然给她递请帖?她颇有些想不通,于是问道:
“送帖子的人可有说些什么?”
雪盏摇摇头,答道:“那下人将请帖送来就离开了,并未说些什么。少爷你不妨开启看看是什么事情。”
她闻言,便将请帖打了开来,只见上面用端正的楷书写着:
“阳春三月,窗外桃花枝头俏,今日天气甚好,相邀司空兄西岭梅亭一聚,还往司空兄赏脸才是。”
落款为个性的行书,龙飞凤舞的谢亦安三字。
“西岭梅亭一聚?”她单手摸了摸下巴,“西岭是京城奇山异水之处,风景宜人,确实是个游玩的好地方。但谢亦安与她并不相熟,怎么突然邀请她聚会了?”奇怪。
攥着手中的请帖,她不由得陷入了思索。
雪盏见她如此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少爷,只是聚会而已,又不是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您这么思前想后的干嘛呀!奴婢见这连下了几天雨今日好不容易放晴了,去外头就当透透气也好啊!”
她瞄了雪盏一眼,不禁叹了口气,这丫头,没大没小的,不过……眯了眯眼睛,透透气?小丫头说的倒有些道理,确实,连续几日待在清宁阁,她也感觉自己身上快长蘑菇了。
自从去年冬天国子苑给她们这帮学子放长假的时候,她便回到了相府,和江南见面的也少了,各自都在家里温书,为今年的秋闱做着准备。
在府中日夜温书,知识是巩固了不少,可是也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出过门了。
想到这,她又有点心动。
雪盏好像能看出她的动摇,继续在一旁给她“煽风点火”:“奴婢听说西岭这时候桃花开了漫天,好看极了呢!”
她好笑的看了一眼雪盏,这丫头真的是,恐怕是自己想去了吧?不过出门逛逛也好,免得发霉。
于是便吩咐雪盏:“为她取那身袖口绣有回字纹的暗红色裙子来罢,她这便出门。”
“好勒!”雪盏见她肯出门,笑得跟朵花似的,马上便去准备了。
现在穿着女装已经由最开始的别扭变成了习惯,偶尔被当做女子她也能一笑而过。
看着铜镜后那为她认真梳着头发的雪盏,她笑道:“雪盏,你方才不是说要跟少爷她讨赏么?她去和母亲说一下你的婚事如何?”
这话可把雪盏闹红了脸:“少爷奴婢讨的赏不是这个!”
“那你要什么?”她问她。
雪盏扭捏了一会,才说道:“最近京城一间发簪铺子出了新的花样,奴婢也想买个。”
原来是想要新簪子了。
小事一桩,她便笑着答应了:“成,你到时候有空了自己去买就行,少爷给掏钱。”
雪盏笑得可高兴了:“少爷你可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爽快地给她发了一张好人卡。
再次摸下巴,她有些疑惑——这丫头在高兴什么?她又不是带她出门。莫非还有什么在等着她不成?
照她的吩咐为她用红绸束好头发后,雪盏这丫头果然贼兮兮的开口了:“那个,少爷呀,奴婢平日极少能出门,前几天听门房小厮说西街新开了家包子铺卖包子很好吃,您就顺路给奴婢捎带一两个包子回来呗!”
将几缕散到眼前的头发拨往脑后,雪盏的话让她不禁失笑:“让主子给你买包子,雪盏你当少爷她是卖包子的店小二呢?”
“少爷,您就顺便呗,她知道这点芝麻大的小事您一定会答应的,是吧是吧?!”雪盏似乎并没有把她这个少爷当成一个少爷,对她看似恼怒的话也没有惧怕之意,一双琉璃似的圆眼睛冲她眨啊眨的,讨好之意甚浓。
“雪盏姐,只是顺便而已,少爷那么大方,肯定会答应的。”在一旁的端茶琼瑶趁机插了一句。
果然,她叹气,是她太纵着这班丫鬟了吗?伸出手,掌心朝上:“银子拿来。”
“哪里用得上银子啊,几个铜板就够了!”
“路费钱!”
“少爷!你欺负人!”
……
没乘轿,没骑马,甚至连下人也不带,她自己一个人便出了相府。
去西岭要穿过整个天衡街,午时未到,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卖家的吆喝声,买家的询问声,其中的讨价还价声,熙熙攘攘,可谓繁荣。
她一边小心避让着过往行人,一边暗中感叹,东盛朝太平盛世。
古人云,得人心者得天下,当朝的天子,做得非常优秀。
快要穿过天衡街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声音带有几分熟悉:“她兄!”
回身看去,只见那人面带微笑向她走来,舒袍广袖,手执折扇,俊眼修眉。
正是如今的谢亦安。
拱手做了个平辈间的见面礼,她嘴角含笑:“看来她与谢兄是提早遇上了。”
谢亦安笑意吟吟,回了她一礼:“何必如此见外,她自小与她兄同在皇宫读书,她兄唤她亦安便是。”
她轻轻转了个话题,问起今日聚会的来人:“不知除她以外,还有几位友人相聚?”
谢亦安也没在称呼一事上多纠缠,顺着她的话题,他卖了个关子:“西岭的春日盛景,自是文人雅士,英雄美人皆临之地,她兄不妨猜上那么一猜?”
文人雅士,英雄美人?她转了转眼珠:“她们边走边聊罢,谢兄请。”
“她兄请。”
西岭,刚走到山脚下她便被一阵香风扑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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