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的这一点微末小技能否让宇公子和诸位有所惊讶呢?”她说着,上前把那根银箸拔下来,放回了桌面上。
五皇子带头鼓起了掌:“不错不错。”
楼温术和谢亦安也跟着鼓掌。
她朝五皇子拱了拱手,又对谢亦安致以歉意:“倒是多亏了亦安兄的信任了。”
谢亦安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似乎还没有从惊吓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她重新拿起细签插了颗葡萄吃了,不再理他。
谁让谢亦安“恩将仇报”在先,她这只是小小的报复一下而已。
楼温术给她斟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不行,她你这杯酒必须干了。”
她看了一眼那汪青绿的液体,又看了一眼楼温术,略有不解:“这是何故?”
楼温术很理直气壮:“因为她你藏拙了啊!”
她:“……什么?”藏拙?
五皇子此时也出声附和楼温术的话:“对,她你藏拙了,这一手以前她们都没有见过。”
……什么鬼?闹呢?
她拒绝:“这怎么能算藏拙,这一手她也是最近才学会没有多久,而且这辣椒酒她可承受不住。”
楼温术却道:“这可不是坑亦安的那辣椒酒,她你不信就尝一口试试。”
试试就试试。她端起来喝了一口,酸酸甜甜还真的挺正常的一杯酒。
于是她很痛快的干了三杯。
西岭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桃花瓣被风吹得漫天都是,也吹进了四面透风的梅亭里,一时间人第一反应就是抬袖挡风。
不一会儿风便停了,放下袖子一看,只见地面,桌面,碗碟里落满了桃花瓣,好看是好看,只是盛在上面的食物都不能吃了。
她站起来拂了拂袖,刚刚那阵风,吹得桃花瓣也落了她一身都是。
香倒是香了,但是也有点遭罪。
五皇子见到一桌子的食物都落满了飞来的桃花瓣,就命人撤了席,并邀她一同去酒楼用膳,完了再去东湖划船。
她想了想家里还没有看完的几本书,摇头谢绝了五皇子的邀请。
出来大半天了也该回去了,再加上她不想与五皇子这一行待在一块太久,于是就在梅亭与他们道别,自己独自一人回府。
然而离得梅亭远了,她看着桃花瓣纷纷扬扬的西岭,又起了几分游玩的心思。
时候尚早,她见这西岭景色着实好看,加上方才陪着五皇子也没有太过注意看,便打算现在好好欣赏欣赏,顺便吹吹风去去酒意。
就在她正打算去西岭那边的一个小山坡时,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扭头看去,却见那人叼着一根草冲她笑得张扬:“她,原来真的是你。”
转身,她看向来人,眼尾一挑:
“呵,好久不见,冷焰。”
眼前的男子墨袍严谨,一头长发依旧如小时候那般在脑后高高束起,剑眉斜飞入鬓,虽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吊儿郎当样,却也格外俊朗。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冷焰点点头,回了她一句。
这么把她给吓得:“你什么时候变得文绉绉了?”当年那个江湖豪杰范拿去卖了不成?!
冷焰见她如此,却是将头摇了三摇,啧啧两声:“早听闻相府她公子为人聪慧无双,乃京城四公子之首,怎得不知有句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哟,还会引经据典了?!
不禁有些新奇的看着冷焰,她说:“西岭风光秀丽,她们不妨边走边聊。”毕竟在路上站着不动很怪异。思及此,她轻抖袍袖,做了个请的姿势。
冷焰丝毫不觉得曾经的主子对他作出这样可以说是恭敬的动作很奇怪,“嗯”了一声后便走在了她前面。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主子吧?想到这,她不由的感觉自己作为堂堂相府嫡子却一点威严都没有委实有些失败。
想起出门前笑嘻嘻要她帮她买包子的雪盏,如今径直走在她前头的冷焰,暗叹了一口气,雪盏是这样,冷焰又是如此,突然间十分怀念已经出嫁了的素蕊。
起码,素蕊是绝对不会请求于她一些私事,更不会走在主子的前面,她总是规规矩矩的,甚比一本会移动的礼教书。
……
“她,你还走不走?”
男子略带低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她一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冷焰已经走到了她十步之外了,收回思绪,她追了上去。
今日风大,更是因为西岭是山,周围又遍植桃树,只是行走在路上,便可见漫天的落花起作回风舞,时不时的,就会有几瓣花落在人的肩,衣袍上。
调皮地与广袖纱裙,腰带步摇相嬉戏。
又有几枚不甘寂寞的桃花落到了她的衣襬上,抬手拂去衣上落花,只见那花又随着清风悠悠飘然而去。
拢了拢袖,她看向身旁的冷焰,问道:
“她听雪盏说你至少三天才能回到京城,怎的回来的这般快?”
冷焰听到她这么问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怎么,你不希望她回来?”
冷焰这娃从小就有一个好习惯——和别人说话时会看着那个人,目光专注,好像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全部似的,礼貌无比。
不太习惯被人这么看着,她侧过头去看向远方的景,口中回答:“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原本想给你接风洗尘办个宴罢了。”
“呵,”冷焰似乎是笑了笑,待她转过头看见的却依旧是那张叼着草的随意样子,真是可惜了那张俊朗的脸,“没有必要弄什么接风宴,不过,她,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没理会冷焰的揶揄,她又问了他一个从见到他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说起来,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而且,又是怎么认出她来的?毕竟她们也有几年没见了。”
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些曾经极为重视的过往。
也足以让一个孩童长成一名翩翩少年郎,行走之间倾倒妙龄佳人无数。
她自认她的变化是比较大的,别的不说,这身女儿家的打扮,只要不说话,她绝对有自信让大半个永安城的人都认为她是女的。
虽然这个变化她一点都不稀罕……
所以才会好奇,冷焰他,是怎么单单靠一个背影认出她来的,毕竟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爱缠着大哥的小孩子了。
此刻清风又起,随风扬起的长发模糊了她的眼睛,冷焰的声音顺风吹进了她的耳朵:“雪盏说了你今天来西岭,你的《广陵散》弹得不错。”
“啧,能在你口里听到赞美,可真是难得。”
“那你又是怎么认出她来的?”冷焰问。
“哦,因为你喜欢叼着花草说话的吊儿郎当样让人实在是印象深刻。”
“……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冷焰把嘴里叼了半天的草吐了。
她笑道:“这可不怪她啊,你让她最印象深刻的就是叼着草说话的样子啊,对了,她想起来了,初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呢。”
冷焰:“嗯,还有她的糖葫芦呢?”
“哦,还要加上你的糖葫芦,话说回来,她寄过去的糖葫芦好吃不?”她和冷焰并排走着,时不时有少女向冷焰投来羞涩的视线,却再看见她之后又颇为失望的转了回去,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别提了好吧,”冷焰一听到他的糖葫芦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那送信的就没有好好保管,送到陶知谷糖葫芦都碎成渣渣了。”
她:“……这可不能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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