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一眯,道:“是吗?”手中的蝉翼剑意随心动,也缠绕在了池幕汗林的右臂上,剑尖点着他脖子上的动脉。
锋利的剑刃已经把他没有用衣服包裹的右臂割出了丝丝鲜血。
“只要她用力,剑尖再往前一点,大王子你恐怕就要在床榻上躺上那么个把月的了。还是大王子你也不在意自己的右手了?”她没有去管右手被鞭子缠住紧勒的疼痛,笑得云淡风轻。
池幕汗林一惊。
随后他的目光也沉了下来,那双青绿色的眸子带上了暗色:“原来你竟是故意的,本殿倒是小瞧了你。”
她丝毫没有放松,只是面上依旧是笑着:“在下也是在赌罢了。”
若是普通的长剑对上池幕汗林的鞭子,恐怕没有三下便断了,然而她手中握着的是蝉翼,天底下唯一一把可以软硬随握剑人二变的软剑。平日还可以当做腰带环绕在腰上,只有灌输了内力于剑身,才能让它削铁如泥。
当然,也可以缠住人的时候,将对手击杀。
“啪,啪,啪”有人鼓起了掌。
她和池幕汗林同时扭过头去,竟是了之。
“阿弥陀佛,点到为止便好。两位施主可以放手了。”了之缓缓走到她们面前,分别在她们的肩上一拍,她能感觉到缠在右臂间的鞭子顿时卸了力道,而她手中的蝉翼剑也是如此,淡蓝色的光芒消去,又变回了透明的模样,一松手那剑便围成一个圆环住了她的腰,充分担当着一条腰带的责任。
雪色袈裟的年轻僧人在月色下笑容清浅,对呆愣住的她和池幕汗林道:“这场比武,无输无赢。”
大哥不知道何时也走出了引贤殿,来到她面前,拿起她的手臂仔仔细细的看着,时不时捏捏。
她看着大哥的动作颇有些好笑:“大哥你这是作甚?她没事。大王子又没有真的想要杀了她。”虽然动了真格。
然而大哥没有理会她的安慰,捏了她的手臂好一会后,才对她说道:“回去涂些活血化瘀的药水,肯定伤了。”
她刚想拒绝说自己没有事,结果不知道被大哥捏到了手臂哪里,开口的那句没事就变成了:“嘶!”
池幕汗林收回鞭子,青绿色眸子在她和了之身上转了转,只是哼了一声,就回到殿中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了。
她也想回去继续吃东西,只是这会才发现自己衣袖又破了,腰带也被割出了几道口子,头发也乱糟糟的,实在有些不能见人。
幸而皇后娘娘体贴,让宫女带她下去换衣裳。
领路的还是上次带她去穿女装的青玉,这回她倒是比上次对她热络了许多。
“司空公子,你今晚可真的帅极了。”青玉笑着在她前半步领路,青色的宫衣裙襬随着步伐前后如波浪翻滚着,很是好看。
她把掉落在腮帮子上的头发拢到耳后,摇了摇头:“青玉姐姐,她差点就输了。”
青玉以袖掩唇轻笑,道了声公子谦虚。
……
她觉得皇后娘娘应该是极喜蚕丝裙的,宫中的宫装多为蚕丝裙。层层叠叠如牡丹花的裙子穿在身上,她倒是没有了当初的窘迫。
青玉又为她加了一条浅红色烟罗纱的披帛。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怪人家池幕汗林以为她是女的,这么女装下去,她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娶到媳妇了。
或许母亲那么着急为她挑选合适的大家闺秀,就是怕她到时候没有人愿意嫁不成?
胡思乱想了一会,青玉已经为她重新戴好了那串着珍珠的流苏步摇冠。
“公子,她们可以走了。”青玉道。
她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重新踏入引贤殿,里面原本吵闹的声音便静了静。池幕汗林的目光如影随形,给她的感觉就彷彿在蛇吐着信子在窥视着猎物。
内心默默呸了一口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无视掉池幕汗林的眼神,她来到殿中央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可能是因为她和北疆国的大王子打了个旗鼓相当,盛文帝对她的态度出奇的好,免了她的礼不说,还询问了她几句治国之策。
好在她在国子苑那段时间在江南的带领下看过一些书,一起谈论过天下大事,盛文帝问的问题倒也能回答的出来。
她低着头看不到盛文帝的表情,只听得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司空丞相倒是生了两个好儿子,不错不错。蝉翼剑既然是国师为你寻来,你便好生收好,回席罢。”
“谢皇上。”
她坐回到位上,发现案几上的食物已经换了全新的,冷焰接过宫女手中的酒壶,爲了斟了一杯酒。
她微微偏头看他,只见他在盯着她的腰间看,那里,透明的蝉翼剑静静的当着一条腰带。
这个家伙保准是对蝉翼剑有了兴趣,勾了勾唇,她不再看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诶,竟然换成了酸酸甜甜的果子酒?
“国师让人换的。”冷焰又来了一句传音入密。
她闻言抬头满殿找这位神神秘秘的了之,然而一群花花绿/绿的锦衣中,却没有再看见那雪色的袈裟。
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了之国师,真的是一个凡人吗?
她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总感觉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又听到盛文帝唤她:“她。”
立马放下酒杯,她规矩坐好,回了一声陛下。
盛文帝道:“方才北疆大王子说他还不是很甘心吶。你说该如何?”
她心里一咯噔,这种事情,问她做什么,面上依旧是平静的回答:“回陛下的话,臣为东盛朝的男子,并无嫁给大王子为男妻的心思,且方才比武之前就已经约定好了,赢了此事自然是不做数的。”说罢,看了一眼与她遥遥相对的池幕汗林。
不然她拼了命把池幕汗林打赢是爲了什么?虽然也不完全说是她赢了,只能说是平局。
但是她也没有输啊,你再不甘心也与她无关。
池幕汗林哼笑一声,对盛文帝说:“东盛朝的陛下,方才那场比武只是平局,自然那些话也是不做数的。本殿认为可以再赌一次。”
“够了,”父亲拍桌而起,语气不悦,“大王子,犬子虽然顽劣,但是也不是能拿来随意下注的商品!”
久不出声的皇后娘娘也道:“大王子说笑了,何须再赌,后宫中有一公主恰到婚嫁之龄,与大王子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的。”
池幕汗林还想再说什么,皇子宴席那边突然冲出一个紫色的身影,拿着酒壶朝他身上一泼,他坐的位置本来就离皇子席那边极近,一个不小心就被泼了一身的酒水。
所有人都万分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她看清那紫色的身影是谁后不禁惊拨出声:“六殿下!”
泼了池幕汗林一身酒水的人就是许久不见的六皇子东陵锦宸,他此时站在池幕汗林的身侧,手拎着一个白玉酒壶怒气冲冲:“她是她的!你不许抢!”
小安子和着几个宫女急急忙忙就去拉他,却被他挣脱,她还是第一次见一向温温和和的六皇子这般愤怒的模样,那双好看的凤眸瞪着池幕汗林,好像要把他捅穿。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盛文帝反应过来时,六皇子挣脱了小安子的束缚跑到她跟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朝盛文帝喊到:“父皇,她他是锦宸一个人的!谁也不许抢!”
皇后娘娘连忙让宫人带着池幕汗林下去换身衣裳,又让人去拉六皇子,可惜六皇子把她的手臂抱得极紧,宫人顾忌着身份也不敢真的用力扯。
盛文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锦宸,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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