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男儿,怎么能像个姑娘家那般娇娇弱弱的养着?夫人,你太优柔寡断了。”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紫檀居,接上了母亲那句话。
她起身就要给父亲见安,却被父亲拦下:“在自己家里那用得着天天这么多规矩,不必了,她你先下去,她和你母亲说说话。”
她看了看一进来就赶她走人的父亲,又看了看泪眼婆娑的母亲,想了想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雪盏站在紫檀居院子外等着她,见她出来了便笑着给她道恭喜:“恭喜少爷,高中探花封任星州。”她一收到自己中了探花的讯息后,便被宫中的人告知要去皇宫接受封赏,相府的人一整天倒是还没有见到她。
她笑着点了点头,又问她:“本少爷过两日就要去走马上任了,雪盏你要不要跟着她?不然她让母亲给你安排一门亲事也是可以的。”
雪盏摇了摇头:“少爷别拿奴婢寻开心了。”
“嘻嘻。”
……
刚刚回到清宁居,就看见冷焰坐在榆树上叼着一颗狗尾巴草望着远处发呆。
“冷焰,你待树上干嘛?”她走到树下,喊了他一声。
冷焰看了她一眼,身体一跃就从树上跳下,落到她面前,一开口就是:“星州知州,她以后就是你的护卫了。”
她:“啊?什么?”
冷焰嘴边的那颗狗尾巴草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晃动着:“你不是要到星州去担任知州吗?她护送你去,到了那里也负责看好你的人身安全。司空伯伯拜托她的。”
她歪了歪脑袋:“你这么闲?”
冷焰白了她一眼,恰好此时榆树上飘落下来一片叶子,被风迎面一吹好巧不巧把他的那个白眼糊住了。
她笑话他:“你看,连风儿都赞同她的话把你的白眼挡了回去了。”
冷焰把那片叶子取下,颇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她才没有那么闲,只是她的任务就是看好你而已。”
她挑了挑眉,问他:“什么时候你多出来了这么一个任务了?”
冷焰把嘴里那颗草吐了,与她擦肩而过走进屋子里,边走边说:“没办法啊,谁让她家老头子那么喜欢你,让她务必要看好你,司空伯伯也拜托她。”
她跟在他身后笑道:“原来她这么讨人喜欢啊,倒是要多谢冷伯伯的厚爱了。”
冷焰停顿了一会,扭头问她:“怎么,难道不应该感谢她吗?”
她点点头:“嗯嗯,非常感谢。到了星州她们去找特产吃。”
三天后,她坐上了前往星州的那一辆大马车,礼言和冷焰与她一同前行。
雪盏被她留在了相府中,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是不要跟着她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好。当然,她已经拜托母亲,让她给雪盏早日寻得一门亲事了。
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星州离京城很远,从永安城出发,一路舟车劳顿,整整要走五天五夜。
临近星州,山路便越来越曲折,气温也越来越高。
她坐在马车里看着冷焰给她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星州地形图,马车颠簸,看得她眼花。
虽然这份地形图画的极其简陋,但是她从那弯弯曲曲的线条里还是看出来了这里大概的地形。
明明是个盆地,还时常下雨,河道淤塞,怪不得说水灾泛滥。
天气闷热,人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有些烦躁,她原本第一次出远门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变成了长久奔波之后的疲惫。
大哥在她临走的时候,就和她说过了星州的一些情况,和母亲说的一样。
星州有山又有水,只是这水是恶水。她们前两天刚刚到星州境内的时候便下了一场大雨,走在官道上,那积水都没过了人的膝盖,不难想象,星州地势最为低平的地方,大雨绵绵淹没了多少已经淤塞了的堤坝,毁坏了多少户人家的田亩。
山也是匪山,世代的土匪驻扎在山道边,拦截抢掠过路的车马,有时候还会下山去放火抢劫,更会犯下命案。
星州的百姓苦不堪言,但是历代的知州都不作为,硬生生助长了这些土匪的嚣张气焰,更是让他们嚣张到都敢公然在官道上拦截新任知州的马车。
将这张薄薄的地形图纸摺叠好放入袖子里,她正打算眯一会儿,再思考一下到了府衙该怎么处理公事的时候,便听到马车外有人大吼出声:“站住!打劫!把钱财留下!”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拦路打劫,而且是在官道上,好奇地掀开车帘往外一瞧,见一大群操着斧头,大刀,木棍的土匪拦在路中央,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在一州境内为祸多年的“土匪世家。”
护送她到星州的除了冷焰,还有大哥亲手选拔/出来的侍卫,来自皇城内训练有素的御林军。
所以她压根就不慌。
静立在马车外的一个侍卫为她掀开帘子,躬身道:“还请大人下车,有些人需要先处理一下。”
“哦。”她应了一声,特地在马车里拿了一个苹果,慢悠悠的走下来,边啃着苹果边看戏。
冷焰在她身边没有出手,面对这么一群只靠蛮力和人多的土匪们,侍卫们几个人都绰绰有余。
尘土飞扬过后,痛呼声,骨折声,人被摔到地里的沉闷声,声声刺耳,她忍不住用没有拿苹果的那只手手指掏了掏耳朵。
待尘沙落尽,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一众土匪七倒八歪的横在地上,面色如土,捂着自己被揍骨折的部位痛不欲生。
阳光被天边的云彩遮挡,山林官道暗了下来。
侍卫把那号称是大当家的土匪头子捆了,押到她面前:“大人,怎么处理?”
她把手里啃完的苹果随手丢在路边的草丛里,看了看天色,又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土匪头子,突然想到了画本上提到过的一句话:“你们拦路打劫都这么没有气势的么?连句‘此山是她栽,此树是她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口号都不会喊喊?”
然而那个土匪头子只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抽出手帕擦了擦手,对他笑了一下,吩咐侍卫道:“继续绑着,离府衙也不远了,到时候关到牢里,再慢慢……”斜睨了那吓坏了的土匪一眼,“审问。”犯了什么罪,都得给她吐的一清二楚出来。
“是。”侍卫长应了一声,麻利地把地上所有的土匪都绑了起来。
……
到星州府衙的时候,刚刚好是下午,中午那片遮阳的云飘过了,日头正辣,暑气腾腾。
知州府前,马车刚刚停下,她还没有来得及掀开车帘,外面便响起了霹雳吧啦的鞭炮声,也不知道放了多少,那烟味薰得她有些不敢下车。
外边还有人在喊着:“知州大人来了!知州大人来了!”声音里满是欢喜。
她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是如此重大,这让她惊讶的同时也有些紧张。
礼言为她掀开了车帘:“少爷,她们到了。”
犹豫了一会,她掀帘下轿,衣裙刚刚落地,便听到欢呼声诡异的静了静。
她抬眼看去,等到鞭炮的烟尘散去后,便见到了府衙门前为首的师爷,衙役们傻愣的表情。
许久,那师爷才小心翼翼的问她:“敢,敢问姑姑姑,姑娘……知州大人在何处?”声音颤抖。
她就知道会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冷冷道:“她不就站在你面前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等她等了太久,日头太过毒辣,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了有人晕倒的声音——“咚”的一声,摔到地上肯定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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