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项燕当然是不会信任项阮的,之所以让他来看守山林,不过是看他有一身功夫,既想派上用场,又不乐意多付酬劳,还不想整日看见人家,前后一合计,分派了这个任务。”
说到这里,苏易不禁又撇了撇嘴,显然苏易对项燕的这种行为也很是不齿。
“项燕本以为,项阮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人,就算是让他日日守着这个林子,也发现不了山林的秘密。再加上,还有项燕派过来的名为供项阮调遣实际上行监视之责的那些人,项燕很放心。”
“谁知道就偏偏被项阮给发现了呢。”盖聂不由坏笑一声,“这项燕,怕是怄死了。”
“可不是。”苏易嘿嘿一笑,活像个混小子,“项燕得知此事,恨不得杀了项阮就一了百了了,打算将此事就此揭过。结果,却被项阮察觉。”
“理论上来讲,项燕作为当时项氏一族的主事,要悄无声息地处理个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却出了岔子。”
“看来这个项阮,运气也不错。”盖聂看手里的烧鸡早已凉透,索性放在了一边,还找了棵树靠着,打算安心听苏易讲故事。
谁知,苏易竟然不往下讲了。
“的确是运气不错啊,当流氓的时候没被报官抓走,被项燕收留的时候没被亏待,分差事的时候虽然没有遂了心意,却也是个远离纷争不愁吃喝的好差事,最后犯了项燕的忌讳要被灭口的时候,竟然也阴差阳错得了项燕的信任,彻底成了项氏一族的重要人物。”
苏易忽然闭了嘴,只叹了一句,“人比人,气死人呐。”
盖聂正眯着双眼听故事,苏易这边却一下子没了下文。盖聂静等了一会儿,苏易还是没有出声,只好诧异地睁眼,朝苏易那边看去。
却见苏易笑意盈盈地看向某处,手里还拿了一只刚刚上架的野鸡,慢慢翻烤。
盖聂循着苏易的目光看过去,竟是又来了一拨人。
“项大人终于来了,在下可是等候了许久。”
来的是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神色平静,站姿文雅,身后跟着的十个随从,也规规矩矩,这一看,就跟方才项阮那一帮不是一个段数。
“哦?敢问两位从何而来?来此何意?两位怎知本官会来而特意在此等候?”
苏易没有刻意冷待,这中年男子也没有端着官架子,一时之间,气氛竟是十分和谐。
“久闻项大人作风严谨,为官清廉,行事颇为细致,如今看来,当是分毫不差。后生,这厢有礼了。”苏易收起随性,敛眉,震袖,抬手,弯腰,一个揖礼端得是有模有样。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知道眼前二人来此的目的必不简单,但面对如此谦和有礼的苏易,这位项大人也不好太过死板,遂也还了一礼。
见对方如此上道,苏易暗自乐了一乐,心道这项荣果真是个人物,能屈能伸,有勇有谋,还懂得根据对手的言行进退,难怪能养出项羽那样的儿子。
没错,这个项大人,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楚霸王项羽的老子。只不过,这个时候,项羽还没出生?
“既然大人这么有诚意,亲自来接我们师兄弟二人,我苏易也不是那等讲究虚礼之人,不如就打开亮话?”苏易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项荣愣了一下,“苏易?”
半晌,项荣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后退半步,俯首作揖,“原来是秦王驾前第一带刀侍卫,项某眼拙,还望苏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这等偏僻之地的无知乡人计较。”
“项大人过于谦虚了,楚国乃是当今天下形势之下地域最辽阔的,令尊的名声谁人不晓,而作为此等大国最优秀将领的长子,项大人又如何能是那无知乡人?”
苏易一本正经地捧人,惹得旁边的盖聂阵阵轻咳,如此儒雅正经的苏易,真是不多见。
当然,能唬住眼前这位项大人就够了。
“这……”项荣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稳了下来,“苏大人说笑了,若非我等无知,又怎会扰了两位清静。”
话题终于绕回来了。
开了头,再往下说就容易多了,项荣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苏易又是一揖,“苏大人,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乃是奉家父之命,前来迎接二位大人,并拿取远方亲戚项阮问话。只是不知……”项荣状似为难地视线轻扫,“我那不成器的亲戚项阮,如今身在何处?”
“项大人亲自前来,我师兄弟二人感到万分荣幸,至于这项阮……”
闻得苏易语气有变,项荣心中暗暗叫苦,当即更为恭敬,“项阮此人颇为不着调,若有冲撞了两位大人的地方,在下替他道歉,还望二位大人不计小人过,姑且放过我们。”
“项大人不必惊慌,”苏易扶起项荣,“我师兄弟二人并非不讲道理的蛮夫,项阮大人无恙,只是出去帮我寻找某样物件,不日便可归来,大人放心便是。”
“呃……”项荣心中有疑,项阮那般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去做这种跑腿的事,但对上苏易不容置疑的眸子,项荣心神一颤,连忙应下,“能为二位大人做事,是项阮的福气,如此,便请二位先随我来,暂且去此地的府邸下榻,家父早已吩咐过,切不可怠慢二位。”
不可怠慢……那你方才一出来就那般强硬又是为何……苏易心中默默吐槽了一番,虽然知道这项荣的做法并无甚过错,但还是忍不住不快。
“不必如此麻烦,”苏易制止了项荣将要出口的吩咐,“具体事宜我早已经跟项阮大人交代清楚,我们直接启程,去令尊那里即可,不必再另寻他处。”
“这……二位远行来此,必然舟车劳顿……”
“无妨。”
“既如此,二位大人请。”
“项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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