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仵作是个需要丰富经验的行业呢,不止是仵作,大夫,甚至屠夫,都需要。但凡是挡着一层皮,看不见内里的地方,都不是仅靠感觉能分辨的。
这么一来,凶手的范围就很小了。
就算是整个京城都算进来,仵作,大夫,屠夫,又能有几个。
而且还非常有可能是个女子。
姜云心又检查了屈昊穹的外伤,他的脸颊两边,有明显的指印,呈现出青紫的颜色。
肩膀上,也有一处伤痕。
姜云心按了一下,用刀剖开了面上的皮肤。
“骨头竟然裂了。”姜云心也很意外,她又检查了一下屈昊穹的口腔:“有两颗牙齿松动了,这个按住屈昊穹的人,力气很大。”
姜云心小心翼翼地,测量了屈昊穹脸颊上的指印。
这个年代指纹提取比对的技术还不太行,因此作案的人也没有戴手套的觉悟。之前的案子,有些也留下了破碎的指纹,但是没有什么用,姜云心也就没底。
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因为凶手之一为了控制屈昊穹的挣扎,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因为用力过大,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三个比较清晰完整的指印。
人的生长是有一定规律的,身体各部位的生长和发育是相对均衡的。
尽管每一个人的生长发育情况,受遗传的后天营养等均不相同,但就每一个个体而言,只要是在正常的发育条件下,其身体的各个部分是按一定的比例生长的。
例如人高手长、人高脚大。
这个年代,也有“立七坐五盘三”之说。
即以头长(或脚长)为单位,身高与头长(或脚长)的比例为七比一。双手平肩伸直,左右两手中指顶点之间的距离大致与身高接近。
姜云心计算了一下,说:“凶手的身高,大概在七尺左右。”
尺,是古代的标准长度单位,但是历朝历代的“尺”的长短是不一致的,基本上年代越早,“尺”越短。
在锦明皇朝,七尺,大概也就是一米六的样子。
对一个男人来说,七尺绝对不算高,但是在这个年代,矮的也不是那么可怕。算是一个中等偏下的常见身高。
姜云心刷刷几笔,画出一个人物的雏形。
她不会画五官长相,但是对人体把握得很准,虽然是缩小的比例,但是,除了两上一团是空白,一个矮装,五短三粗的男人便出现在了画纸上。
方明宴将画纸拿起来看了看。
“有几分把握?”
“不好说。”姜云心也很实在:“按死者脸上的手指印推断,这人就是如此身高体型,但凡事有例外,我能推断的,只是正常范围内的。”
如果一个人天赋异禀,两米的个子长着婴儿的手,那也推断不出来。
方明宴沉吟片刻:“好,我知道了。”
如果一个人长得正常,那么可以凭借姜云心的推断找人。如果一个人长得不正常,那么他本身就是一个目标。
似乎两者各有好处。
众人忙了半夜,屈父还没将田盛找回来呢,水鸿卓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今日订婚,忙得不可开交,这个时辰,估计是刚将府里的事情给处理好,眼睛都没合一下,就直接赶来了。
只把外面的一身衣服换了,身上还有淡淡酒味。
“方大人。”水鸿卓急匆匆的,连基本的寒暄都没心思,直接便问:“方大人,屈昊穹的死,查得如何了?”
“暂时没有什么线索。”方明宴也不瞒着他,大致地说了一下:“目前只知道,凶手疑似有两人,租的马车。屈家的小厮说今日屈昊穹是一个人出门的,并未和任何人说。而他的亲信田盛,至今尚未找到。”
说完,方明宴看着水鸿卓。
“你们两人常在一起,是否知道什么?”方明宴也不怕吓唬他:“对方将屈昊穹的尸体停在你家门口,算是对你的一种警示,他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
水鸿卓面色发青,一点儿都没有订婚的样子。
“是,是。”水鸿卓说:“大人,此事确有原因,我连夜赶来,就是要告诉大人内情。”
太好了,终于有知情人士来说话了,众人都挺高兴。不然的话,前期的大海捞针,是一件太麻烦的事情。
水鸿卓说:“我和屈昊穹,曾经救过一个女子。”
这是一个非常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根据水鸿卓的说法,他和屈昊穹,曾经在一次出行中,救了一个可怜的女子。当然,他也不否认,之所以会救她,因为她年轻美貌,楚楚可怜。
女子自称叫做宋囡,是商户家的小妾,被主母妒忌,寻了由头赶了出来。
两人见她可怜,便将她安置在京城中的一个宅子里,是屈昊穹租的宅子,之前用来安置外室的,现在正好空着。
宋囡就住了下来,屈昊穹还给请了个丫鬟。
宋囡十分会哄人开门,没几日就迷得屈昊穹五迷三道,说要娶她。正妻是做不了的,但是说了,等他娶了正妻,纳她为妾。
这个现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事情,但是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都要先娶妻,再纳妾。
还有的,要求正妻进门生下嫡子,才能纳妾。避免嫡子不是长子,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争夺。
屈昊穹显然也是这么打算的,没什么问题。宋囡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有这个安排,就已经很满意了。
但这事情,有什么问题?而且这问题,和水鸿卓有什么关系?
水鸿卓沉声道:“可是,就在屈昊穹决定订婚的那天,宋囡消失了,她在桌上。”
众人听到这里,还是觉得跟今天的事情没有什么牵扯。
消失了,又如何?
宋囡从开始就知道屈昊穹要订婚娶妻,难道不应该希望他早日娶妻,自己才能早日进门吗?
这个时候,水鸿卓哆哆嗦嗦的,伸手在怀里拿东西。
因为太过紧张,两下手都没能伸进衣襟中,第三下,才伸进去,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
方明宴接过来打开,只将上面用鲜艳的红色写着八个字。
没心没肺,死不足惜。
众人立刻去看屈昊穹的衣服,这八个字,和屈昊穹衣服上的那八个字一模一样,笔迹也是一样,同一个人写的。
水鸿卓几乎要哭出:“这张纸条,是晚上有人塞给我的。”
“什么人?”
“我不知道。”水鸿卓颤抖着说:“今天我家来了很多人,都带着下人,不认识的丫鬟小厮很多,又是晚上。我根本不知道谁塞了一张纸在我怀里。”
但是这张纸的意思,却非常明白。
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水鸿卓。
方明宴拿着写了血纸的纸条看了看,直接问:“你和这事情,有什么关系?”
如果只是朋友,如果只是朋友,为什么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杀人也是件费劲儿的事情,就算是杀手,也要有足够的筹码才杀人,不至于见一个弄死一个。
水鸿卓连连摆手:“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大概是……因为我们俩常在一起,所以她迁怒与我?”
方明宴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
但是水鸿卓咬死了就是如此。
“水鸿卓。”方明宴说:“你最好想清楚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现在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可是你。”
水鸿卓连连点头。
“就,就是这样,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水鸿卓说:“大人,我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可以画下来。”
京城里的公子哥,多少都会有些琴棋书画,这是从小必受的教育,只是兴趣爱好不在此地,学得好不好的区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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