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隐心中十分惊骇。
也是第一次亲自体会到、帝长渊对他这个九哥,当真是没有留一丁点情面!
对付母妃,帝长渊可以说是被逼无奈。
可对付他……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存在,威胁到了他,所以他便如此心狠手辣!
这个十一弟……十一弟啊!
帝台隐将所有骇然也表现了出来,状若不知地看向德公公问:
“德公公可否明言,我到底所行何事,让父皇如此震怒?”
“九殿下,宫中便是如此,一旦做了,就绝无瞒过的可能!”
德公公直视他:“难道九殿下至今还要装吗?还想不起自己到底做过何事?”
帝台隐身形怔了怔,片刻后才微微恍然:
“是祭祀母妃一事……父皇他……知道了……”
德公公没想到他竟真的认下祭祀一事。
这九皇子……也算是其咎由自取。
他道:“证据确凿,那纸糊之人即便不是九皇子所烧,可皇上也已认定这个答案。”
纸糊之物,烧得破破烂烂,绝无可能证明是他人栽赃。
况且昨夜恰巧发生那种事,就算是栽赃,皇帝也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德公公好心提醒:“如今越是反抗,越会引得皇上反感。
九殿下,尽快做出选择吧。”
喝毒酒而死,总好过比一片一片割下肉凌迟来得好。
流放宁古塔,也总好过敲断全身骨头做成人彘。
无论哪个选择,在那如此大逆不道之罪下,都算是还算轻松的死法。
帝台隐大手紧了又紧。
“哥哥……哥哥……”
这时,帝安宁还从外面跑来进来,她死死抱住帝台隐的腿,疯狂地哭着:
“安宁不要死……安宁不想死……”
皇帝也给她赐毒酒了。
若心怀怨恨之人之种留下,迟早都是一个隐患。
帝高祁不会允许任何隐患存在!
帝安宁经历那么多,其实不怕死,可她不想死!
她还没有给母妃报仇,还没有当众揪出杀害母妃的真凶,怎么能死!
丫鬟们过来就拉拽帝安宁,小小的女娃哭得声嘶力竭,眼泪直流。
帝台隐立即护住帝安宁,看向德公公道:
“我会选择。但在选之前,我必须见父皇一面!”
“哎,九殿下,皇上此刻不想见你。”德公公并不打算通融。
毕竟祭祀明妃、烧那些东西,的确是大逆不道之罪!
今日帝高祁勃然大怒,若是追究起来,他也得死。
帝台隐却道:“德公公只需引荐,就说我面圣之后,愿将周家钱财全数充入国库!”
德公公眸色一变。
周家是京中第一大世家,其家世的确富可敌国。
近来宫中本就处处拮据,昨夜还被烧毁多处,宫殿需修缮,死之将士需发抚恤金……
全数钱财……只是为见皇帝一面……
于是、帝台隐终于是顺利来到御书房正殿。
大殿之上,帝高祁高坐龙椅之上,周身尽是帝王威仪。
大门紧闭,光线较暗。
帝台隐立在台下,宛若面临审判的罪人。
进来后,他先行了个礼:
“见过父皇。”
帝高祁冷冷一哼,“朕倒想听听你想说什么!”
帝台隐直起身,直视帝高祁:
“那焚祭炉中之纸人,的确是我所烧。”
“你说什么!”帝高祁脸色震惊。
本以为帝台隐求着要见他,是要哭诉、求饶,或者百般解释。
没曾想、帝台隐竟然亲口承认!
帝台隐,这个他一向以为温润淡泊的儿子,竟真的想着要杀他复仇!要他这万金之躯、给一个妃嫔陪葬!
帝台隐笔直而立,直视帝高祁:
“我为何会那般做,父皇应当心知肚明吧?”
“母妃写书言恨,是理当受酷刑、受责罚,有罪必罚!
可父皇明明赐死了母妃,为何还要提前一日暗杀她?为何不让她再多活一日!”
只要多活一日,那夜遇刺客暗杀,母妃就能和他一样离开那诏狱……
可母妃却死在了能出去的前一昔……
帝台隐眼眶发红:“人人皆说我母妃是在狱中自尽,可诏狱那等森严之地,铁片是从何而来?
在那时自尽便等同于畏罪自杀,母妃会有那般愚蠢?
即便她真想死,她就不担心因她畏罪自杀、会害了我与安宁吗?”
明妃对他与安宁的宠爱,全宫皆知!
明妃可以不争宠,但将所有心思几乎都花在一双儿女之上,容不得任何人欺负他与安宁!
帝台隐的质问可谓是字字泣血。
帝高祁气得脸色铁青:“你之意思,是认为朕杀了明妃?”
“我起初并未想到这一层,我真是可笑,被母妃养得太过愚蠢可笑!”
帝台隐苦笑地说:“我起初还认为她是真的自尽,出狱以来,只是想查出谁往玉佛之中加放那等信件。
可这几日我与傅御史接触下来,也是听他推断,才得知母妃并不可能自尽!”
傅司霆的确在负责查这桩案子,与帝台隐谈过这些细节。
只是因为不确定,所以尚未上报。
帝台隐又道:“昨夜傅御史只是顷刻之间就查明那些逆贼并非前朝余孽,我更认可傅御史之能力。
在傅御史那般高明之人的管辖之下,诏狱守卫简直宛若铜墙铁壁!”
他目光近乎泣血地直视帝高祁:
“父皇……你告诉我,在那么守卫森严之地,若不是父皇让人下手,还有谁能有那等本事谋害母妃!
还能有谁做到那般天衣无缝、只手遮天!”
“母妃在宫中也未得罪过任何人,只那些书信写了对你的不满。”
“除了你,还有谁会杀她!”
他的质问从肺腑发出,声嘶力竭。
他还笔直站着,双目愤红而悲壮:
“母妃养我十九载,护我半生安宁!
我得知她惨死于父皇之手,我能不动怒吗!
我若不想为母复仇,我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到底是何等狼子野心!”
帝高祁气得太阳穴直跳:“所以昨夜你就去祭祀明妃,在妃陵待那么久,烧那等可恶之物?”
“是!”
帝台隐承认得干干脆脆,双目已布满红血丝:
“当时在诏狱之中,狱卒对我们百般鞭打、折磨,我们不曾认罪。
傅御史也察觉到事有不对,开启调查!”
“若不是父皇那一日提前杀了母妃,兴许母妃还能活着!”
毕竟当晚他就遇刺,他和帝安宁就被接了出来。
若明妃没死,明妃也可以和他这般活得好好的!
帝台隐双目遍布红血丝,痛心疾首地直视帝高祁:
“父皇……母妃嫁给你那么多年。
从最初满心热忱,倾尽一切、全心以付,到后来心灰意冷,却也矜矜业业,恪守本分。
除了在纸上写下一言两语抱怨之词,从未行任何伤害你之事!
你让我们入诏狱、受酷刑、宣判斩首,却连多一日的活头也不愿给她吗!”
“若你是如此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之人,你又怎配做这东秦国的皇帝!”
“你!混账!”
帝高祁震怒起身,手直指着他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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