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气得脑袋发晕。
这畜生!他凭什么要?她男人去海里辛苦打渔的时候,他在家里享福,在赌场上输钱,这船是他用一笔一笔攒起来的钱买的,跟他钱老三没有半毛钱关系!
现在他人死了,他真有脸来抢!
“把船给我放下!”
翠娘跑到船的跟前,抱着船,拦住他们的路。
其中有个人便道,“这可不行,我们废了好多功夫赶过来,是要买了这船的,都已经叫了定金。等船下了水,确定没事,就付全款了。”
翠娘眼睛发红,发了疯的大喊,“这是我的船!是我男人的船!你们凭什么抢!你们这群土匪强盗!”
像是被她的疯癫吓了一跳,那几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们隐隐有退缩的念头,责怪钱老三,“钱老三,你不是说,这是你的船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推走就是了,别管她!一个疯婆子!”
钱老三生怕他们不买了,直接拉住她,想要把她拉到一旁,免得她挡了路。
翠娘也不是泥捏的,她力气没有钱老三大,于是就在钱老三想要把她拖走时,直接从腰间的兜里拿出了那把菜刀。
这把菜刀可是把好的,昨天晚上刚刚磨好,无比锋利,那刀锋在日光下都透着银光。
猝不及防间,她掏出菜刀,直接往钱老三身上砍。
众人完全没想到,瞳孔猛缩,盯着那把刀。
钱老三亦是瞪大眼睛,差点来不及闪躲。
那菜刀砍在他的小臂上,砍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立时,血液就从手腕上冒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钱老三直接痛喊出声。
谁都没想到,她真的敢下手!
“你这贱人!毒妇!”
她婆婆冲了上来,先是无比紧张的看了看钱老三的伤口,又直接冲上前,甩了翠娘一个巴掌。
哭诉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还想砍死他!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翠娘已经懵了,她可从来没有砍过人,这次真把人给砍了,鲜血淋漓的,登时就站在原地僵住了。
那其中一个卖家连忙卷了钱老三一节裤脚,包在伤口上,用力箍紧,免得血流不止。
他懂得一些伤口急救的知识,“要赶紧去看大夫,吃药,不然得死人!”
婆婆便急切的催促,“快!快,咱们去大夫那里看病!”
钱老三面色苍白又难看,愤愤的看向老娘,“老婆子,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你唯一的儿子,还不快去把她弄走!我要是不卖船,哪里来的钱看病!”
翠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完全没想到,他都伤成这样,还是不肯放过这条船,还是要抢她的船。
她那个好婆婆面色冷凝,满是皱纹的脸更加可怖,完全看都不看她手里的菜刀,直接抓住她的一只手,把人拉住往旁边拖。
明显就是要阻拦她。
“快!快点拉走!”
几个买主见状,迟疑了片刻,还是拖着船往前走了。
看了一出大戏,他们内心心惊胆战的,都有些不敢买了。
翠娘看见他们拉着船走了,目眦欲裂,“放开我!”
他们认准了,她不敢对老太婆动手,他们都欺负她。
“你们一定要我去死才甘心吗?!”
她男人的东西,谁都不准抢!
翠娘奋力的挣脱桎梏,朝着船小跑过去,众人以为她是又要拦在跟前阻拦,却没想到。
她朝着船上一角,奋力撞了上去,用了死力,一声沉重的闷响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众人皆不可思议的看向翠娘,几乎是浑身一颤,一股恶寒传遍全身。
死,死人了。
几个买家哪里还敢去抬船,直接松开绳索,一溜烟跑了,一面跑,还一面惊恐道,“不干我的事啊!我只是来买船的!这不干我的事啊!”
喜娘一过来,看见的便是他们落荒而逃,翠娘撞在船上尖角的场景。
“翠娘!”
——
喜娘迅速带着顾意和大郎来了钱家村,进入翠娘家。
房内传来幼童小声的啜泣声。
推开房门一看,便看见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身影。
顾意迅速上前看了一眼。
山宝呜呜的哭,一面道,“顾姐姐,我娘,我娘她是不是死了?”
她摸了摸山宝的脑袋,安慰道,“没有,你娘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来的。”
喜娘眼睛红肿,“我找你们之前给她做过一点处理。”
顾意赞同,“你做的很不错。”
她拿了药包,让她去煎药。
喜娘听话的点点头,擦了擦眼泪,“你一定要救她。”
大郎弯着腰,和山宝说了一句话,便牵着他离开房间。
等所有人都离开,她拿出缝合针和棉花绷带以及干净的布,把翠娘额头伤口周边的脏污擦洗干净,又涂了一层烈酒消毒,便开始用缝合针缝合伤口。
伤口大约有四厘米,她缝合没有用多久时间,慢慢的,血止住了,只剩下轻微的渗血。
只要她不乱动,便不会出血。
外伤处理好了,内伤她便没有办法了,这个时代并不具备开颅的条件,若是她真的颅内出血,恐怕只能等死了。
顾意小心的帮她把伤口包扎起来,暗暗祈祷,这么勤奋踏实夫又身世可怜的人,上天就绕过她一次,让她活下来吧。
“翠娘,山宝在等你呢,你快点醒过来,不然,山宝可要成为孤儿了,你那小叔子欺负他更会变本加厉。”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生意,担心她儿子,她手指略微动了动。
若只是轻微脑震荡,睡个两三日应该就会醒了。
顾意又探了探她的脉息,确认没有变得更加微弱,轻轻舒了一口气。
很快,一股浓浓的药味传来。
喜娘端着一大碗黑乎乎的药。
这些药有止血消炎的效果,药方经过时代的检验,效果还是不错的。
喜娘给她喂完药后,两人便坐在屋内说话。
她看了一眼翠娘没有血色的脸,面色是同样的惨白,仿佛弱不禁风,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男人死了,妇人是不是也得跟着死,不能独活?”
顾意呼吸都放轻了,只觉得她似乎也经历了许多。
喜娘不过比顾意大四岁,今年不到二十,看起来却好像比她老了十岁。
顾意道,“怎么会,想活便能活,想怎么活,就能怎么活,我爹也死了,我们兄弟姐妹和娘不照样好好活着。”
“难关总是有的,谁一生没有经历过几个难关,趟过去就好了。”
喜娘面色毫无波澜,一味的悲戚,“可是趟过去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顾意道,“若是我以后成婚,男人死了,我一定好好活着,谁都不会是我的一切,我活着就是不可替代的。”
喜娘便笑,“你年纪还小,不懂。”
“我懂,若是有人说我的闲话,那我就走到他面前,撕烂他的嘴,若是有人抢我东西,我一定跟翠娘一样,拿着菜刀跟他们拼了,哪怕打不过,也不能让他们占到便宜。”
“你也会砍婆婆吗?”
顾意颔首,“她是错的,她在害我,我怎么不能害回去?”
她看出,喜娘不比翠娘强硬,年纪小,性情比较软弱,又多愁善感,很容易就说放弃的话,那她就给她打上一针强心针。
“你说得对。”
喜娘笑了,笑里带着理解和释然,焕发出一种全新的生机,“谁敢害我,我就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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