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刘建国和刘战斗早就收拾好了,在医院养着花钱不说,也没有人愿意在医院过年,所以刘战斗对于回家的心情十分迫切。
看到刘保家进来,刘战斗激动地挥手,视线往刘保家身后飘去,说道:“大哥,怎么就你一个人?”
刘保家笑呵呵的从怀里把包子和鸡蛋掏出来,递给刘建国说道:“三丫跟我一起来的,她去找医生了,说是问问你的恢复情况。”
刘战斗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低头开始大口吃包子。
刘婧找了刘战斗的主治医生,医生不建议出院的,但是考虑到过新年,也就同意了,刘战斗等会还要再打一次盐水才能回家。
为了保险,医生又开了三天的盐水让刘婧带回去,找村医帮忙扎针。
刘婧仔细问过,才拿着单子出去,准备开药,低头看目录的时间,刘婧与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一起。
刘婧后退了一步,吃痛的揉了揉额头,就听对面一个慌张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撞疼你了吧,我太着急了,麻烦让让。”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刘婧抬头望去,就见钟棺材赤着脚,满脸着急的背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她爸爸。
中年男人脸色发灰,凹陷的双颊透着病气,钟棺材背着他,就闯入了主治医生的门:“医生,你快帮我爸看看,他已经烧了好几天了,现在眼都不睁了。”
医生立刻站起来,掰开中年男人的眼皮看了一下,赶紧对着门外的护士喊道:“推个担架来,快。”
事态紧急,护士闻言跑得飞快,医生对着钟棺材斥责道:“你是怎么照顾的,他再烧下去都不用来医院,直接埋了算了。”
钟棺材面带焦灼,不敢反驳,只能愣愣的点头,红着眼眶双手攥着医生的袖子说道:“医生,我求求你,救救他,我就这一个亲人了!我给你跪下了。”钟棺材面色仓惶的跪在地上,哀求着。
医生叹了口气,扶起她说道:“你放心,我尽力而为。”
这时担架推了进来,钟棺材把中年男人放在担架上,医生跟着担架走了,钟棺材跟在后面,有个护士连忙拉住她说道:“姑娘,你要先去缴费。”
钟棺材如梦初醒般的愣愣地点头,手上下摸了半天,脸色瞬间讪讪的说道:“我能下次补上吗?我忘了带钱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赖账的”
护士好像见多了这种场景,面不改色的说道:“不行,要不你找人借一下?或者找亲人来送?”
钟棺材面露难色的说道:“我没有亲人了,在医院也没有认识的人。”
护士觉得有些棘手,钟棺材难堪的站在原地。
“我来吧!”刘婧突然出言说道。
钟棺材顺着声音看去,她不认识刘婧,刘婧主动说道:“我妈叫孙花花,上次你在山上救了她,我妈说想找时间感谢你呢,但是因为家里一直有事,所以耽搁了。”
钟棺材面露感激的看着刘婧说道:“谢谢你,你放心这些钱我会还你的。”
刘婧没有继续谦让,对于刘婧来说这钱还不还,根本不重要,她只是再替孙花花还救命之恩。
刘婧跟着护士去交钱了,钟棺材光着脚蹲下身子,蜷缩在急救室门口,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急救室的大门,她不敢哭也没有哭的资格,她在脑中不断的思索,钱从哪里弄?治好了,后期的费用从哪里来?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接下来要怎么生活?
脑中纷飞的思绪让她来不及悲伤怀秋。
“钟棺材?”
刘保家出来找刘婧,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钟棺材,可能是钟棺材周身萦绕着的氛围太绝望了。
刘保家动了恻隐之心,低低喊了一声,钟棺材没有反应,刘保家蹲下身子,拍拍钟棺材的肩膀,又喊了一声说道:“钟棺材。”
钟棺材这才回神,转头就看到了刘保家,她记得刘保家,上次好心给她鱼的人,她勉强提起嘴角问道:“你怎么来了?”
刘保家老实的笑着说道:“我弟弟住院呢,等会就走了,你在这干啥呢?”
钟棺材僵硬着脸说道:“我爸在抢救呢!”
刘保家赶紧收敛脸上的表情,干干巴巴的说道:“我不知道,我……”
钟棺材赶紧摇头说道:“没关系。”
刘保家讪讪的低下头,一眼就看到了她被冻得发白的双脚,刘保家赶紧说道:“你不冷吗?”
钟棺材这才顺着刘保家的目光往下看,顿时想起来,自己因为太着急了,光着脚跑来了医院,脚底还有隐隐约约的伤口,看样子是在路上被划伤的,但是伤口的血痂已经凝结了。
冰冷的天,早就让她的双脚失去了知觉,钟棺材尝试活动脚趾都没能成功,她扯着裤腿,试图盖住双脚,奈何裤子太短,钟棺材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看着破旧短小的裤子,满上伤痕发白的双脚,钟棺材终于绷不住了,她低头埋进怀里,死死咬着手臂,无声的呜咽,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过得这么辛苦。
刘保家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嘴笨又不会安慰人,低低叹了口气,坐在地上,脱掉自己的新棉鞋,小心地拿起钟棺材的脚,把棉鞋套上。
棉鞋的余温惊醒了钟棺材,钟棺材抬眼看着刘保家的动作,直到双脚上的温暖逐渐的蔓延上来,刘保家拍拍钟棺材的肩膀说道:“你要坚强,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你要相信总会过去的。”
刘保家能明白钟棺材的感受,当初被刘老太太赶出来的时候,刘建国整体躺在床上不说话,孙花花也因为粮食到处求人,那个时候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甚至想去死,这样就可以给家里省粮食。
可能是刘保家要温暖了,让钟棺材忍不住慢慢地歪着身子,头缓缓的靠在他的胳膊上,头与肩膀接触的那一瞬间,钟棺材好像找到可以依靠的宣泄口,刚才呜咽的声音瞬间放大,豆大的泪水,化成潺潺流水,扑簌簌的往下流淌,刘保家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刘婧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手里拿着缴费单有些回不过神来。
大哥什么时候跟钟棺材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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