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散落天涯的故人
头上长角，想要飞走的少女，正是少女仙龙练霓儿。
当初东华山游神会结束后，她便南下西南天妖洲，找寻上古祖龙留下的遗迹，结果祖龙遗迹没找到，却遇到了游历红尘的当代妖主，被邀请到妖皇殿做客。
妖主飞升天外之前，竟然留下了指示，让这个出身龙族，顶多算半个妖族的少女，继任妖皇，掌管妖皇殿。
少女仙龙很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当妖皇的主儿，所以选择了开溜。
只是还没跑出妖皇殿地界，就被身为“顾命大臣”的老妖们发现了，赶紧追了上来。
少女仙龙到了妖皇殿后，很快就因为在万妖节上喝多了酒，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九洲同庆的除夕之夜。
而境界也由原来的七境，飙升到了十境，因着出众的龙族天赋，能够胜过许多年老气衰的老妖圣。
然而此时她极速飞行，却愣是摆脱不了身后的那一群“人”。
这让她很是无奈，这是非逼她现出龙族真身，才能将他们甩掉啊。
可是她昨晚又偷喝了妖主留下来的大半壶仙酒，酒意还未完全散去，要是现出龙身，她害怕自己会把控不住，摇摇晃晃地摔到地上去。
要是掉到哪座山上，或者哪条河里还不打紧，要是掉到哪座城镇，砸死了百姓，却是大大地不好了。
“喂，你们不要追了，我真的不适合当妖皇啊，要是非让我当，以我的能力，你们就不怕我把所有妖族都给害了？”少女仙龙一边跑路，一边大喊。
早知道妖主飞升之前，会下那么一道命令，她就不来天妖洲了，去南海找鲛珠女妖，去东海找海上龙族玩不好嘛，就算是去西净土洲找那些老和尚，偷几串佛珠玩，也比当劳什子妖皇强啊。
她无奈，背后追赶的一群“人”，却更加无奈。
他们每一个都已经是衰朽老妖了，正因为如此，才被留下，没有跟着妖主一起飞升上天，老胳膊老腿的他们，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偏偏这位妖主钦定的未来万妖之主，真是一点也不省心，连继位妖旨都还没听完就跑了。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此君，尤其是在天地浩劫即将来临的今日，少女仙龙死活不愿继位，让万千妖族何以应劫？
“老鸟，龙主殿下一心要跑，速度又这么快，再不将她拦下，她就要跑出西南大洲了，要不然咱们现出真身吧。”一个留着长胡子的瘦削老者提议道。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头顶光秃，却目光锐利的高大老者，闻言道：“实在不行，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妖主之前定下了规矩，禁止我们随意展现妖圣威势，以免惊吓到地面的小妖们，妖主刚离去就破戒，是不是不太好？”
随后这位头顶光秃目光锐利的老者，看向身侧一位佝偻着身子，手持拐杖，老态龙钟的老头，问道：“老藤条，你来说说。”
被称作老藤条的老头，望了一眼前面死命飞掠的龙角少女，回道：“既是为了挽留未来妖主，想来妖主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毕竟如果不能将龙女殿下留下，咱们妖族在马上就要到来的天地大劫中，只怕会撑不住，死伤殆尽，化作劫灰。”
见连最老成持重，最保守的老藤条也这么说，其他两位便不犹豫了，气机同时一变，高空中便出现了一只老山羊，一只黑秃鹫，以及一蓬苍翠老藤。
现出真身的三位老妖，速度暴涨，瞬间就追上了少女仙龙。
其中黑秃鹫和老山羊，还分别出现在了少女仙龙的前边和左边，与后方的苍翠老藤，将其合围起来。
少女仙龙被这一幕吓了一大跳，立即也现出了银龙真身，一扭头冲向了右手边，只是没等她冲出两百丈，就忽地打了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坠向地面。
“糟糕，果然一现出真身就睡意上涌！我不要睡过去，我不要当妖皇，我要回北止戈洲……”
没等少女仙龙呐喊完，沉重的睡意便将她淹没了。
分立三方的老山羊、黑秃鹫、苍翠老藤还没来得及追上去，便看到那精致漂亮的银龙，一头落向了地面。
“地面上是一个小镇，有许多小妖和人族百姓，不能让龙女殿下砸到他们，快接住殿下！”苍翠老藤开口道。
只是不等他们出手，远空突然闪现一道金光，瞬间便出现在了眼前，一把抱住了下坠的漂亮银龙。
尔后这道突然出现的金光，化作了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冷峻的金发女人。
她怀里的漂亮银龙，也变回了龙角少女之身。
看到这位金发女人，老山羊、黑秃鹫、苍翠老藤也变回了人类模样，一起见礼道：“见过金雕大人！”
抱着少女仙龙的金发女人，乃是一尊在妖皇殿和整个西南天妖洲，都地位尊崇的金雕大妖圣。
不过她更显赫的身份，却是妖皇殿第一护法圣王。
同时也是妖主飞升前，指定的少女仙龙的护道人，直至少女仙龙晋升圣境，真正继承妖皇之位。
如今有她接手龙女殿下，老山羊、黑秃鹫、苍翠老藤三位老妖，便都放心了。
看到三位老妖施礼，金发女人只是扫了一眼，懒得回应。
下一瞬，她便腾身而起，带着少女仙龙飞向妖皇祖殿。
“在龙女晋升圣境之前，谁也不准来打扰！”
“是！”
三位老妖再次施礼，目送金雕大圣和少女仙龙离去。
……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仙龙悠悠地醒来了，一坐起，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妖皇殿。
“唉，还是没能跑掉。”
“可是我明明是一条龙，怎么就当了妖族之主呢？上代妖主，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少女仙龙小声嘀咕着，有些懒散。
就在这时，金雕大圣的身影，浮现在寝殿之中。
“殿下，不可对陛下无礼！”
少女仙龙回头看向她：“金雕姐姐，我一定要当这个妖主吗？”
金雕大圣点点头：“这是妖主的决定，同时也是妖族和龙族，于一万年前立下的约定，殿下，从你踏上妖洲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日之事。”
少女仙龙很是惊讶：“妖族和龙族一万年前的约定？什么样的约定？是上古祖龙爷爷，和妖族老老祖宗定下的盟约么？”
金雕大圣回道：“具体的龙妖盟约，我还不能告诉你，等你晋升圣境，成为妖皇的那一刻，自然就明白了。”
少女仙龙小脸一垮道：“所以这是我的宿命咯？”
“是的。”
少女仙龙认命了，毕竟眼前的金发女人境界太高，她打不过，而要跑就更不可能了。
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个人在速度一域上，能比得过这位金雕大圣。
少女仙龙挥了挥手，从地上站了起来，道：“既然非要我当妖皇，那我就当了，可是我实在不懂怎么当啊，要不然金雕姐姐你帮我？或者你当个摄政王，我跟在伱后面点头落印就行？”
<div class="contentadv"> 金雕大圣摇了摇头：“不行，你是未来妖主，今后妖族的一切事务，都该由你决定。”
“不过你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妖皇，可以问老山羊他们，或者多看书，殿里有许多从其他八大洲收集来的人类书籍。”
少女仙龙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对啊，不懂可以看书嘛，而要论谁看书最多，自然是那个家伙了。”
“很好，本殿下决定了，这就写信给李往矣，让他来西南天妖洲当国师，帮我管理整个妖族！”
想到这里，少女仙龙就乐滋滋地跑到案几上，拿出笔墨纸张，快速书写起来。
金雕大圣看到她这般忙活，竟是没有阻止。
……
就在少女仙龙奋笔疾书的时候，在遥远的中土神洲某地，却有一位中年文士，刚刚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出了书斋。
中年文士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学塾。
他一出来，便有一群八九岁的学童围了上来。
“见过先生！”
“先生，您终于写完了？您今天还给我们讲课么？您已经有三天没有给我们讲课了，大家都盼着呢。”
“不错，我写了一首诗，想让先生看一下，先生您现在有空么？”
看着学童们兴奋、期盼的样子，中年文士脸上也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他摸了摸身边两个小孩的头，正要说话，一位精气神很足的汉子，走了过来，作揖见礼，并送上了一大摞仙家邸报。
“朝雨先生，这是按照约定送来的这些日子的仙家邸报，请您过目！”
中年文士接过所有仙家邸报，递过去钱，微笑道：“多谢赵老哥。”
汉子咧嘴一笑道：“朝雨先生，你乃是一位读书人，何必跟我们这样的粗人客气？以后还要做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是！”
中年文士温润回道：“赵老哥言重了，你我皆是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不分读书人还是寻常人，更无有贵贱高低。”
汉子听到这些话，却表现得更加恭敬，心里对这位朝雨先生也更加敬重。
又聊了几句，汉子因为还有其他事，便先行离去了。
中年文士一直将他送到了学塾门外才返回，这个时候学童们又围了上来，央求先生给他们讲解仙家邸报。
这位中年文士姓柳，名叫柳浥尘，字朝雨，正是当初灵龟小镇里的那位落魄教书匠。
不过现在的他，气质已然不同，虽居于陋巷之中，却透着几分大儒气象。
打开一份来自北止戈洲的仙家邸报后，柳浥尘便看到了自己期待的那个名字，然后便一边阅览，一边给学童们讲解起上面的内容来。
“哇，李先生又上仙家邸报了？果然厉害啊，不愧是我第二崇敬的寒山李往矣！”
“他也是我第二尊敬的人，他竟然大破了可恶的黑天圣殿，揭露了一个隐藏无数岁月的阴谋？太厉害了！”
“先生，我想要去北止戈洲，去寒山书院见这位李先生，你能带我去吗？”
“先生，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看着孩子们雀跃不已的样子，柳浥尘脸上再次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问道：“你们为什么想去寒山书院见这位李先生？”
一个学童抢着回答道：“因为他是当今天下最厉害的读书人，比中土神洲的第一新圣宋群先还要厉害一些，我想变成像他一样的人！”
旁边的学童撇嘴道：“小泥鳅，你连《千字文》都背不下来，还想变成李先生一样的人？我看你还是回家玩泥巴去吧！”
“赵铁柱，你才背不下《千字文》呢，昨天我就已经背下来了，不信你问姜小花，另外你还有脸嘲笑我，你连《三字经》都只能背出一半呢，哼！”
这两个学童争吵起来，其他人却不管他们，纷纷开口，也都想去北止戈洲见一见当今天下，风头最盛的传奇读书人。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家先生与这位寒山李往矣，乃是故交好友，只要先生愿意，一定能带他们认识李往矣。
在学童们的喧闹中，柳浥尘抬头望向了北方。
其实，他也期待与这位故友相会。
“应该不用太久，你们就能见到这位寒山李往矣。”
学童们一怔，随即全都大喜起来。
看着学生们的笑容，柳浥尘神色变得很是柔和。
嗯，一定很快就会相见的。
忽然，一道身影越过院墙，落在了众人面前，化作一个娇俏的少女。
学童们立即迎了上去。
“小落姐姐！”
“小落姐姐，你不是说去闯荡江湖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小落姐姐，你这次出去跟人打架了吗？赢了还是输了？”
学童们很热情，少女却把他们都撇到了一边，来到柳浥尘身边道：“先生，你是在说李往矣么？他的确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为什么呀小落姐姐？”
学童们很好奇。
娇俏少女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因为他想要来见我呀。”
“咦，这是什么理由？”
娇俏少女笑而不答。
只有柳浥尘看出了她心里的那个带着几分得意的念头。
……
北止戈洲琅琊学宫，李往矣并不知道他正被人念叨着。
他走进了书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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