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糯翻了一遍本子，闭眼深深呼吸。
她给顾哥回了简短信息，表示要去公司一趟，顾哥担心她口无遮拦的性子闹出事，叫上珍珠三人一起去公司。
米糯抵达尚加的时候，公司出奇的热闹，一些米糯从未见过的后生晚辈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双方照面打过招呼，转弯又看到一队年轻的女孩，从脸蛋来看也不过十几岁。
顾哥在她身边，下意识为她介绍，“这是公司新签约的练习生，和当初你们是一样的。”
话是这么说，可终究是不一样的，刚过去的女孩估计也就十一二岁，这么小的年纪就受到专业训练，她们比自己幸运也辛苦多了。
在转身往电梯间走，墙上还能看到艺人海报，米糯在公司里也算叫得上名号，可只占了一个边缘位置。
顾哥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在她耳边念叨一句，“女团都是一代一代的，你看现在雪灼正当红，可如果后续没有作品跟上，很快就要被刚才过去的女孩们取代了。”
这话的本意是想安慰米糯，可听在米糯耳中，又多了一层含义。
她其实她和雪灼一样，这次翻身仗打不上去，那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了。
她漂亮，可总会有比她更漂亮的，她年轻，总会有比她更年轻的，更何况她还被黑粉嘲笑过人老珠黄。
米糯闷头走进经理办公室，巧的是里面章姐正好走出来，两人面对面，章姐皮笑肉不笑招呼，反手
关上办公室门。
“小糯，好久不见了，今天不是没工作么？来公司干什么？”
“章姐的艺人不是雪灼她们么？怎么对我这样关心，连行程都一清二楚。”
章姐一愣，没想到米糯这么说话，她以前都是笑眯眯阴阳怪气，撒娇装可怜，今天的米糯眼底坦然，带着锋芒的艳丽竟让她有瞬间不敢直视。
也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反击，“公司这不是制度改革么，手头没工作的，还真就没几个。”
“资源给的再好，不担剧也没用。”
米糯还没说话，倒是边上的顾哥帮忙开口了，“小糯之前只是在电影里客串，一道背影都上了热搜，艺人这行还真是小红靠捧大红靠命，不然给再多资源都是浪费。”
说完还状似无意的看向米糯，“对了，你前段时间粉丝突破两万了，自己知道么？”
还不等米糯回答，章姐就借口有事离开了，这双簧她看不下去。
顾哥看着章姐远去背影意犹未尽与米糯闲聊，“雪灼粉丝也突破五百万了，势头挺猛的，可惜她的队友不行，一直在拖她后腿，章姐这是想让雪灼单飞呢，可惜经理一直不同意。”
“雪灼也没什么出圈作品，演技中规中矩，章姐难道是想让她做综艺咖么？”
“我猜是这样的路子，先在各大剧里混脸熟，营销两个路人缘不错的角色，再去综艺上提高知名度，回头再拍电视剧
电影，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就算是只猴子也能红，被观众记住名字了。”
顾哥和米糯一条心，不喜欢雪灼，吐槽起来嘴巴也是真黑，米糯想劝他在公司小心说话，又有些憋不住笑，笑意还没收起来，就听里面经理问她什么时候进去。
两人说话声音不低，米糯和顾哥对视一眼，估计经理听见俩人八卦了。
两人一起低头走进办公室，地中海经理夏末就开始端起保温杯，呷一口茶水摘下沾在舌尖的茶叶，这才抬头看米糯。
“今天没你行程啊，你来公司干什么。”
经理明知故问，米糯也不含糊，直接上前拉开椅子坐下。
前几个月她也是这样坐在经理对面，那时候她是求经理帮忙，签约留下自己，如今她是想和公司解约。
米糯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分析了公司给自己的定位，在确定自己被针对有雪藏嫌疑后，直接问了关于违约赔款的事。
地中海经理诧异看她，“解约？你知不知道自己和公司签了十年？你想把这辈子都搭进去还债？”
“正因为不想搭进去一辈子，所以才要解约，公司给我分配的资源我看了，没一个能用的，与其这样耗着，不如赌一把。”
“你确定把本子都看了？”
经理睨她一眼，盖上保温杯，“我怎么记得有个乡村题材的电影不错，那个导演拿过不少奖的。”
“我怎么可以拍乡村题材？那人设定位造型也太丑了，而
且乡村也没人看的。”
“是因为造型太丑了，还是因为太苦太累，你不想突破，又或者是因为你给自己定位有问题，想一直活在漂亮的舒适圈。”
米糯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一针见血，连她自己都没看到的本质问题。
经理原本在尚加被收购时是打算离职退休的，后来被何莫媛聘回来，可见对他工作很是认可。
尚加从一个小公司走到今天，在圈内叫得上名号，经理功不可没。
如果连他都说是好本子，那制作班底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是自己当时带着负面情绪，看东西太片面了？
米糯一时间游移不定。
“你回去好好想想，公司在这种事情况下有没有亏待你，到底要不要解约，想清楚再来找我。”
经理又端起保温杯啜一口，米糯皱眉和顾哥离开。
回去的路上珍珠开车，顾哥坐在副驾驶又打开那部乡村题材的电影本子，一边看一边分析。
“导演是拿过主流奖的，影视作品不少，经常和上星平台合作，制作班底也很成熟……如果非要挑毛病，唯一就是导演太挑剔人缘口碑不大好，合作过的演员基本不会想二次合作，不过瑕不掩瑜，细细看下来，它的确不该和那些网剧放在一起。”
“不应该和网剧放在一起，却放在了一起，米糯姐，有人在帮你诶？”
乐天派的珍珠笑嘻嘻，这话倒是提点了米糯，加上办公室里经理的话，让她
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她到底忽略了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
爆红成名、作品榜身、拿奖到手软，可这些保持现状是很难做到的，尤其最后一项拿奖。
回去路上米糯一直沉默，之后三天也没怎么出门，连顾哥都开始担心她精神状态，准备撬门的时候，米糯终于从封闭的房间里走出来。
三天几乎没进油水，没精打采面黄肌瘦，顾哥看见她时都吓一跳，她却扒着门框一脸认真的问顾哥。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不像剧本里的田晓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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