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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不懈的努力,赵婠终于确认,这个天仙般的少年居然又聋又哑。她不住地嘘唏,生成这般容貌,果然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呃……这么想是不是太残忍?她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仅称得上清秀可人,天聋地哑多可怜!
眼前这位,还只怕不单聋哑,瞧这呆头呆脑的模样,硬生生减了三分灵气,美则美矣,却是个木偶瓷娃娃。他听不懂,不会说,啥事也不会干。
虽然这少年没有半分怕冷的迹象,但赵婠已经被缠上不得拖身,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光着身子。唉声叹气地拿出辛苦了数日才缝好的兽皮衣,在眼上蒙了布,不住催眠自己——这就是个刚生下来不懂事的娃娃。
费了好半天劲给少年穿上了衣服,她的脸也不可避免地成了大红布,睁开眼一瞧,不禁乐了。赵婠身量娇小,虽然这少年也很瘦,却比她高了一个头。所以,他兽皮衣都穿得短了,lou出大半截肌肤莹润的小臂和小腿。
在包袱里翻了一通,找出剩下的小半片狼毫凤氅,一分为二,赵婠指挥少年抬腿,给他包住脚丫子,用兽筋扎紧。如此这般,草草地算是有了双鞋,再拿羊皮大袄给他穿上。他左脚只剩下脚镯并很短的一截银链,赵婠想用真气给他割断取下来,他移开了脚,她只有作罢,心说,其实戴着挺好看的。
肩上一沉,狐大仙儿蹦上来,人立而起,两只爪子捧着她半边脸颊,好一通tian。赵婠算是知道了,这小东西只怕看穿了自己其实是面恶心善。如今自己惨被算计,被这二位黏糊上,哪里还拖得了身?
赵婠好容易揪下大仙儿,气势汹汹道:“我还是得走,既然你和他都赖上我了,以后就得给我干活!”
讨好地tian了tian她的手指,大仙儿掉头扑向那少年,利索地爬到他头顶,把身子一摊,四爪抱住他的脑袋,大尾巴垂下来绕在他脖子上,一人一狐呆呆纯纯地看着赵婠。
赵婠失笑,一指头戳在大仙儿脑门,道:“倒是一顶好皮帽,我累死累活的,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他又不怕冷。”略一思忖,她对少年说,“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越乐,越溪的越,赫连乐的乐。”越溪和赫连乐分别是赵奚与赵伯的真名,赵婠想,既然捡到个男娃,我也不管他多大岁数,总之是当弟弟看待,他就算是爹爹的儿子。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夸张地做口型,慢慢地说:“姐……姐。”指他,“越……乐。”指他头顶,“大……仙儿。”又指自己,“姐……姐。”再指他,“越……乐。”拎起狐狸尾巴在他面前晃悠,“大……仙儿。”
如是反复十几次,少年木然的眼里终于有了微弱的神彩,随着赵婠指来指去,殷红若血的唇微微抖着。赵婠大喜,捞过他垂在身侧的长发,爱不释手地摸,大声赞他:“越乐好乖!”
折腾了许久,肚子咕呱一声响,她饿了。一寻思,眼看日头就要往下落,今天肯定走不成,还得回那山洞里去。当下,她头前领路,重又爬上那面半塌的冰壁。越乐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始终抓着她的衣角。
爬过家门前的乱石堆,回到山洞,好说歹说让越乐松开手,把人安顿在兽皮床上。她打开包袱,取出一挂风干兽肉和冰盐石,准备煮一锅肉汤。肉在锅里炖,她记得还有数枚异果没吃,拿出三个,准备分而食之。她与大仙儿倒啃得痛快,越乐抱着果子只会发愣。
赵婠越发头痛,这位连吃也不会?看也看会了啊!柔声细语示范,越乐总算小小地啃了一口,却立时吐了出来,抬起头,木木地看她。
不吃这个?我吃。赵婠愤愤地抢过果子,大口大口啃。大仙儿窜到包袱里,闷头一阵扒拉,赵婠刚要批评它,它已经衔着东西回转,扔在越乐膝上。赵婠一看,正是一包五颜六色的珠子。横了大仙儿一眼,这小东西连自己的宝货藏哪儿都知道,还真不愧大仙儿之名。
越乐垂下的眼帘里飞掠过奇光,慢慢伸出青葱也似的纤细手指,拈起一粒珠子,扔进嘴里,“卡巴卡巴”嚼得非常起劲。赵婠张大嘴,她以为大仙儿拿珠子出来给越乐玩的,这东西也能吃?她不是没尝过,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别说嚼了,就连珠屑都没能啃下一点儿。
越乐的牙齿是什么做的?!听着这嚼珠子的声音,赵婠渗得慌。他吃了三粒就不吃了,捏着装珠子的兽皮包不放,赵婠只好给他绑在腰带上。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她也不知道,开始还以为是妖兽内丹。但内丹比珠子大得多,并且有很重的血腥味。珠子虽然不香,却也没什么难闻气味,它根本就没味道。越乐吃这珠子,她没什么舍不得。
肉汤难吃,管饱。赵婠和大仙儿都不嫌弃,一人一狐喝得不亦乐乎。可是越乐只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木然的脸上居然难得的有了一丝嫌弃表情。事实证明,除了珠子,他吃啥吐啥,连赵婠珍藏的果脯并饴糖也不例外。
赵婠哀怨地回想珠子的数目,要是有朝一日吃光了,她要到哪里去给越乐弄吃食?眼珠一转,揪起大仙儿,她狞笑道:“现在开始打劫,马上带我去你的老巢!”
大仙儿眨巴眨巴眼,跳下地,往前走。赵婠跟到山洞前一看,又犹豫,眼看就天黑了,也不知道路途远近。她一走,越乐便揪住衣角跟上。瞟了一眼身后那只手,她想,去就去吧,反正这一晚上也别想睡着。反正在这大仙儿是皇帝,想来晚上也没谁有那胆子来招惹。
她干脆回身打包,要是太远了省得回来取东西,直接走就是。二人一狐出了山谷,大仙儿仰天一声咆哮,树上积雪尽数被震下地。回音不绝,赵婠赶紧用双手捂住耳朵,见越乐木木站着,举高一只手转而替他捂耳朵。
越乐的目光原本就一直粘着她,见她如此,慢慢抬起空着的手,轻轻地放在赵婠没被捂着的耳朵上。赵婠惊讶地看着他,笑得开心,大声夸奖:“越乐好乖!”
片刻,天边传来一声清越鹤唳,丹顶鹤挟着风声轻盈落地,对大仙儿恭敬地弯下长颈。大仙儿当仁不让,跳上鹤背,转头看赵婠。
赵婠抬头,后脑勺与地面平行。这只大鸟似乎比几个月前又大了一号,想来搭乘自己和越乐没问题。她拉着越乐温暖干燥的手,真气运转,一跃上了鹤背。先把两个人都窝进羽毛里,只lou出头脸,再把越乐的两只手从后面拉过来,紧紧环住自己腰,最后她才抱住丹顶鹤的颈子。至于狐大仙儿,人家立在丹顶鹤的脑门上,黝黑的毛发随风起舞,神气活现。
丹顶鹤很贴心地再等了片刻,这才一声清唳,展翅上天。纵使鹤羽厚实,赵婠还是冷得发抖,赶紧运转心法御寒。眼睛都睁不大开,她只知道此时已昏,天色微暗,鹤在云中穿行。
身后的越乐她并不担心,贴着他身体的后心和腰间都暖暖和和,她不禁感叹小怪物的变态。也是,在湖里不知锁了多久,能简单得了么?她心说,我不管他什么身份来历,我捡到的,就是我的!
大仙儿的老巢离得并不远,赵婠估摸着就算是用两条腿跑着去,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这小东西只怕是享受惯了,出行就要用飞的哇!
她牵着越乐的手,无语地望着大仙儿脚底下的椭圆土包。此时,两人一狐站在一片开阔雪原上,极目四望,远处皆是肃穆雪岭。天已全黑,一轮冰月高挂,静静地瞧着这一家子。赵婠越瞅越觉得这圆溜溜的月亮是块大月饼,馋得真想坐着丹顶鹤飞上去啃一口。
移目瞧去,小土包已经被大仙儿扒拉出个小洞,也就它能钻进去,赵婠是休想。她心下狐疑,这小土包普通之极,瞧着可不大配大仙儿的身份。心道,大仙儿好像知道如果让我闯进它的老巢,肯定要把东西洗劫一空,所以它才带我来这地方?
瞥见小东西狭长狐目里掠过的精光,赵婠越发觉得自己猜得不错,笑嘻嘻对大仙儿道:“你这主人一点也不好客,我说,这么小的洞我能进去么?你放心,我只要越乐能吃的东西,别的不拿。还是快点赶路吧!”
说完转身又要往丹顶鹤那儿走,不料越乐站住了脚。她扯不动越乐,无奈地说:“越乐好乖,姐姐要问大仙儿要你的吃食,走了走了。”
怪异的是,越乐居然主动放开了紧紧握住赵婠的手,向那小土包走去。赵婠不放心,紧紧跟在他身后。
越乐盯着小土包,一动不动站了半响,赵婠还以为他看出了什么蹊跷,也绕着小土包转了几个圈,除了发现这片雪原上除了它四下皆很平坦之外,没有别的收获。
唠叨了几句,无奈大仙儿就是不动弹,她也拉不动越乐,只好气馁地蹲在地上托腮苦等。
这一等,只怕就是数个时辰,赵婠甚至发了火,也不见这一狐一人挪地方。她一个人唱独角戏总是没劲,只好摸了肉干出来,边吃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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