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抢了两匹马。
准确来说,是苏幼月看到戈壁滩后还有大片的平地而非黄沙时,果断取下了客栈院外拴着的两匹马的缰绳。
用骆驼来逃生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当然,他们带来的十几头骆驼也还拴在店外,足以弥补店家的损失。
她翻身坐上马匹的那一瞬间,脊背有片刻的僵硬,似乎是骨子里就有对骑马的恐惧,但她又很快被刚刚杀过人的沸腾血液所感染,将恐惧压下,抽出了马背上的鞭子。
“拓跋枭,快点!”
她回头跟拓跋枭示意,旁边还有一匹马。
看着青年翻身上马,她眼底闪过道道流光。
两人骑在马背上,朝着戈壁滩的尽头狂奔,狼群在他们身后疾驰,苏幼月耳中全是呼啸的风声,耳膜都隐隐作痛了,她也没停下来。
只是她朝身后看去,想要看那些人追上来没有时,才发现拓跋枭居然还落后她一步。
她脑海里不由分说地挤出一些画面。
蓝天、白云、绿草、野花、争魁的马匹……
还有身后追逐着的人。
哈,拓跋枭还是和以前一样,马术不如她苏幼月,没想到她多年不再骑马,马术反倒没有减退?还能和他一较高下!
就在苏幼月心中隐隐约约得意了一瞬时,就见拓跋枭取下了挂在马鞍侧边的弓箭,在马背上起身,整个上半身倾斜朝后转去,拉弓,搭箭,弓弦紧绷,犹如满月,三支箭脱弦而出,如雷似电。
与白狼纠缠
在一起的三个黑衣人被箭贯穿,从马背上摔下来时,拓跋枭手中的长弓弓弦还在嗡嗡作响。
白狼几乎是踩着还未死透的尸体,猛然腾空上跃,跳上了最近的一匹马背上,撕咬住马上之人的喉咙。
一阵人仰马翻,尘土飞扬,最前面的几人倒下,后面追来的队伍瞬间乱作一团。
苏幼月隐约明白过来,是因为拓跋枭顾着断后,才会没有追上自己,可她这会儿却先是松了口气。
没想到,拓跋枭真的会跟她一起逃。
她杀了苏芊,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有苏芊在,指不定又要多撺掇荣王干出多少混账事。
但杀了苏芊也是一石二鸟之计。东荣皇帝也许会因为拓跋枭的能力一再容忍他,但这容忍也是有限度的,终究有到临界点的那一天。
东荣皇帝要和荣王结交,自己杀了苏芊,他们这次狼狈为奸的计划自然失败,两人定然都会不快。
这时候,不论出于何种目的,袒护了自己的拓跋枭都会惹怒东荣皇帝,说不定,会下令撤了拓跋枭将军一职,且派人捉拿他。
尤其是现在拓跋枭还跟着自己逃了,不论如何,他现在都成了杀苏芊的共犯。
其实她最后拉上拓跋枭是必然的,毕竟没有他,她肯定躲不过那些人的追杀。所以她一把拉住了拓跋枭,忽悠他,是他们两个一起“闯祸”。
但拓跋枭到底会不会跟她一起逃,她没有把握,他完全可以反手将自
己交给东荣皇帝,戴罪立功。
望着再一次拉开弓弦的青年,苏幼月连耳中的风声都听不到了。
拓跋枭,为什么会跟她一起逃?
难道他真就疯得无拘无束,在这世上,毫无让他惧怕的事或是人么?
东荣皇帝的话对他而言,应该无异于圣旨,可他却一点都没有放在眼里的意思。他就不怕东荣皇帝一发火,端了他们猎狼族,派整个东荣的势力来追杀他么?
又是三支箭齐发,喷溅的鲜血如花。
这次青年的身子几乎是吊在了马背上,姿势可谓疏狂。
啧,疯子。
苏幼月想不通,就不去想,她不想去猜一个疯子的逻辑。
现在的局面对她大好,如此便足够。
在狼群和拓跋枭的箭术掩护下,他们逃出了追杀。
大漠地形复杂,但大漠接壤的草原则简单得多,一望无际的草原碧绿如翡。如果说沙漠是无尽的黄海,那草原就是无边的绿色海洋。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后,看到草原,苏幼月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客栈时已经极其接近东荣的边境。
拓跋枭对这里似乎格外熟悉。
虽然他也熟悉大漠上的路,但却不像对这里,有着一种完全熟悉一草一木的自如感,仿佛他就是这里野生野长的草木一般。
在平坦的草原上,晶莹的河流如缎,河水甘甜,空气清新,与干燥的大漠相比,舒适得令人昏昏欲睡。
确定已经远远甩开了那些人,到了水边,苏幼月终于忍不住
激动翻身下马,撩了一把草原上的河水。
此时天气燥热,河水却十分清凉,她没忍住就多撩了两把玩,一时间身心舒畅,连带着没能多扇苏芊几个耳光的遗憾都减轻了不少。
想到这,她对着如镜面般的河水照了下自己的脸。
她的额角上短短的一道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也不是很深,但到底是因为在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虽然好好养一养,可以不留疤,但苏幼月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回去再抽苏芊尸体几个耳光的可行性。
片刻后,她觉得不太现实,于是叹了口气,摇摇头。
“怎么,后悔方才没有趁机多杀一个我?”
身后传来青年冷呵呵的嗓音,苏幼月瞬间缩了缩脖子。
完了,光顾着拉上拓跋枭当逃犯了,倒是忘了自己先前忽悠威胁他这件事,以他的狗脾气,怎么可能就这么轻飘飘放过自己?
她对着河水扯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笑容,才赶忙回头:“怎么会,拓跋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在客栈那会儿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当然不是,就那个机会,如果她拿的是真的银针,她必然会选择能带走一个是一个,直接先杀了拓跋枭。
不过如今的结果也不错。
拓跋枭盯着她的笑容许久,就在苏幼月都被他的盯得快要心虚时,他才冷声命令:“说人话。”
“……”苏幼月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自己说的怎么不是人话,怕
不是他听不懂人话吧。
看着她明显不解的表情,拓跋枭才扯了扯唇:“苏幼月,你知不知道,你虚伪的时候,才会一口一个拓拔将军,看了就让本将军心烦。”
这个女人不会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吧,虚伪的时候就一口一个拓拔将军,一生气就一口一个拓跋枭叫得顺口。
自以为演技很好,殊不知狐狸尾巴都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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