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稷看着她突然变得安静的模样,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道:“怀葭,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你真的需要抉择的时候,再来考虑这其中的取舍吧!”
现在所有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就算提前做出了选择,也不一定是她的心之所向。
听他这样说,苍耳的心里更加不安了。
什么“抉择”,什么“取舍”……他说的话她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她已经选择了他。
只有她自己知道,曾经受过伤害的人选择重新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可她还是走出了这一步,只因为她认为眼前这个人值得。
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他是想要放弃她吗?
这样想着,她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有些急切地开口道:“云稷,我……”
赵云稷突然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闷,“怀葭,先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吧!”
怀葭总是很奇怪,他身为堂堂太子,在任何事情面前从来不发怵的人,为什么在跟她的相处中却总是没有安全感。
他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其中的原因。
在苍耳生辰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在寻味居的后院里放烟火。
他担心怀葭冷,就去屋里给她取披风。
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阿青和另外两个小婢在讨论程怀薇的亲事。
阿青当时幸灾乐祸地说道:“程怀薇那样心高气傲的,这下嫁
了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吏,估计她在背后都快要气疯了吧?”
其中一个小婢小声反驳道:“可是我那天看到那个秦奋了,他长得好好看啊!要是能嫁给这样一个神仙似的公子,就算只是个小官也心甘情愿吧?”
阿青对此嗤之以鼻,“你以为那个程怀薇是你呢?她的心比天还高呢!连太子殿下都敢肖想……她还能看得上秦奋这个空有皮囊的人?”
另一个小婢端着脸感慨道:“可那个秦公子笑起来好温柔,我从来没有见过笑得那样好看的人……程怀薇其实挺幸运的,能嫁给这样好的人。”
那时候怀葭就站在她们的身后,她当时的脸色十分冷峻。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冷。
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这个秦奋对怀葭来说意义不一样。
虽然事后他派人详详细细进行了调查,都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两个在那之前是认识的。
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确定,怀葭心里就是有这个人的存在。
她对他抱有一种复杂的情愫。
也不一定是爱慕,但总归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有些心头无力。
因为他很清楚,即使自己再强大,再有能力,也勉强不了人心。
若怀葭的心思真的不在他这里,他就算再强求也没有用。
苍耳被他抱在怀里,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此刻心情的复杂。
她心里有些难过。
从她跟赵云稷认识以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发展一直都是
顺理成章的,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阻碍。
没想到现在定亲了,却突然遇到了这样的考验。
她心里很清楚,若是这道坎儿不能顺顺利利地迈过去,那她和赵云稷之间的这道小裂缝就会渐渐变成一条鸿沟。
甚至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想到这里,她努力抬头看向他,一脸认真地开口道:“我不解释什么……因为有许多事情,是无法用语言解释得清楚的。”
她那段匪夷所思的过去,她不会告诉他。
不是因为不信任他,而是对她来说,那真的已经成为过去了。
应该尘封起来,不再被提及的过去。
她忍着心头的涩意,继续开口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从我出生到现在,你是唯一一个我主动想要嫁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我想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这件事情上,我问心无愧。”
赵云稷的动作顿住,继而懊恼不已。
他将苍耳紧紧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有些心痛地开口道:“怀葭,不要那样说……我从没有怀疑过你……”
他相信怀葭对他是有感情的,虽然不知道深浅。
但她不是那种会为了某种目的牺牲自己感情的人,既然选择了他,最起码在那一刻她是想要跟他一起长久生活的。
这一点他还是有自信的。
他只是有些心慌。
说不出来的心慌。
不只是那个秦奋,还有程将军和程夫人。
总觉得他们和怀葭之间的关系十分奇怪,相处间十分熟稔,就
好像这些年的分离从不存在一样。
但她和老国公,以及怀逢怀遇相处的时候,他却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原本也只是以为,这是父母子女之间特殊的心灵相通。
可秦奋这个人出现之后,他突然又不确定了。
任一个人隐藏得再深,只要他们之间确实有纠葛,以他的手段就不可能查不出。
除非,这些事情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考虑。
说得再直白一点,大概已经是非人力能及了。
这让他觉得恐慌。
虽然他是这个时代权利的拥有者,但任凭他再有本事,他也抵不过天意。
若天意要分开他和怀葭,他大概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
说白了,他还是害怕失去她。
苍耳依偎在他的怀里,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将赵云稷胸前的衣裳完全浸湿了。
她对秦时,从没有升起过“非他不可”的念头。
有的只有不甘心。
毕竟她为那段关系付出了许多心血,可最后却落得了那样一个滑稽的结局。
再退一步来说,若她当初没有突然得了不治之症,她跟秦时一别两宽,从此各自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可能也不会这样耿耿于怀。
就是因为她成了一个失败者,还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个人才渐渐成了她心底一根无法拔除的刺。
尤其是后来,他以秦奋的面目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根刺瞬间就插得更深了。
她可以
发誓,她对秦时没有旧情可言,也没有仇恨可报,她只是想拔除这根刺。
仅此而已。
可若是因此在赵云稷的心里种下了一根刺,那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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