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卓说这话的时候,嘿嘿的笑了笑,又跟乔璃月说:“但属下既然跟了您,就肯定以您的意愿为主。”
这人精的跟猴儿似的,正反话都让他说了,倒是乔璃月,听到这话忍俊不禁。
末了,托腮笑道:“那不就得了?”
元昊见她这态度,也知道乔璃月非去不可了,暗中瞪了一眼元卓。
元卓的眼中倒满是笑意。
他性子本就活泼一些,虽然年岁比元昊还大一点,但平常胆大心细又能惹是生非的,非他莫属。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人奔着搞事呢。
“属下都听主子的。”
元昊回答了一句,其实抛开安全问题,乔璃月如果愿意去涉险,那也是在乎主帅的证明。
这对于他们来讲,是乐见其成的事情。
八年在边关,多少亲人离别再见面,都会发现已经与记忆里相去甚远。
乃至于面目全非。
她能在乎跟主帅的兄妹情,是一件好事儿。
确认了乔璃月要去,元昊到底稳重,又跟乔璃月详细说了一番。
今夜地宫开市,他们过去,却也是有讲究的。
地宫每月逢六就开,所去之人,都是有特殊的邀请函,按着尊卑不同,发放的也不一样。
而不同的邀请函,则是对应着不同的接待方式。
“地宫如今分五等,金紫红蓝绿。绿色为最低阶,进去后只能找散客,而红蓝则可以进入主殿参与拍卖。至于金紫,据说地宫轻易不对外赠送,紫色在十余年前还见过,
但金色,却没见过在市面上出现。”
他讲完了这五等,又跟乔璃月讲:“按着地宫的规矩,寻他们办事,有两种途径。一个是散客,一个是拍卖。找散客便宜,除了主殿之外,所有的房屋主人,都可以跟他们合作交易。这里面,有地宫自己的人,也有隐姓埋名,在这里混口饭吃的外来人,鬼市保证交易的真实性,至于其他,一概不管;”
“至于第二种,便是拍卖。蓝色之上可进主殿,地宫九个部门都在拍卖之列,一旦拍下,任何交易都可以做,价格昂贵,但安全可靠。”
而乔璃月他们今夜去地宫,为的便是两件事。
一个是查清楚死去的那个管事,到底参与了什么买卖;
二是查清楚齐临宴的心腹,今夜要来拍卖什么。
所以,今夜他们捏造好了身份,带着乔璃月混进去,拿的面具便是红色。
在蓝色之上,可进主殿,参与拍卖。
乔璃月听明白了里面的规则,这会儿倒是有些好奇。
“金紫两色不常面世,红色便是高阶了吧?”
元卓说是,就听乔璃月笑眯眯的问:“怎么拿到的?”
这两个人太轻车熟路了,不过哥哥在边关八年,怎么连京中这一套,也这么熟悉的?
乔璃月这会儿才发现,这八年里,关于哥哥的事情,她了解的也只是皮毛。
她倒不是怀疑哥哥,毕竟安国公府的忠心,是刻在骨子里的。
只是有那么一瞬,乔璃月有些害
怕。
哥哥在边关八年,京中的纷争,按说不该卷到他的。
那么煞费苦心的出掉安国公府满门,哥哥拦得,到底是谁的路?!
听到乔璃月的问话,元卓跟元昊对视一眼,才说:“其实,我们跟地宫,也有过交易。”
这话一出,乔璃月只觉得一道惊雷炸开。
在意料之外。
却又在情理之中。
不然,元卓元昊怎么会如此了解地宫的构造,甚至于,一天的时间,就能够拿到地宫的入场券。
她深吸一口气,才问:“能说么?”
元昊点了点头:“主帅说过,对您知无不言。”
那就是能说了。
但乔璃月没想到,他们说出来的,会是一个惊天秘密。
“主子,其实我们瞒了您一件事情。”
元昊这人老实,开口就是王炸:“原本,就算是您不让我们查,我们也是要来地宫的。今夜这个身份,也是早就捏造好的。”
他看着乔璃月,认真的讲:“今夜,我们本就是要来地宫拍卖。”
拍卖。
红色的身份牌。
乔璃月有一瞬间,呼吸都顿住了。
她看着兄弟二人,哑声问:“你们要拍卖什么?”
而后,便听元卓压着声音说:“乌油。”
身份是假的,外地来的黑商。
可拍卖是真的。
他们要买乌油。
如果说,之前知道哥哥跟地宫有交易往来,乔璃月觉得是一个惊天大雷的话。
那么在听到“乌油”这两个字,乔璃月已经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被震得麻木了。
乌油
是什么?
北越的立命之本!
当年太祖皇帝与大食国夺天下,决胜局便因那一桶乌油制成的炮火。
北越定都时,更将都城搬迁到了盛产乌油的朔方城。
因太祖曾言,乌油是北越的国之命脉,故而民间莫说是使用,便是开采,都会被以极刑处置。
除此之外,军中对乌油的使用也都是有定数的,非战乱,任何人不得私自动用乌油制成的兵器及火炮。
当然,这么苛刻的条件,早在百余年前,其实曾经有过改善的。
那是河阳公主赵凰歌提出来的,开放乌油的使用权,并且可以相应的用于民生。
那之后,朝廷也逐渐放开。
直到前两任皇帝时。
确切的说,是从昭帝开始的。
四十年前,武帝身死,太子病弱不堪大用,三皇子宣王直接囚禁了太子哥哥,自己登基为帝,是为昭帝。
昭帝继位之后,担心武将们造反,严格把控了乌油的军中用处,一道道军令如同一道道枷锁,绑缚住了武将们。
而在昭帝死之后,先帝,也就是幽帝,他登基之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战乱四起,幽帝既要重用武将,又要限制武将,枷锁收紧着他们的喉咙,让武将们成了指哪儿打哪儿的狗。
幽帝时期,文臣跟武将们争夺权力与话语权,武将们在外军功卓著,而文臣们,则是各种克扣他们武器所用的乌油,以此来达成诡异的平衡。
说句不好听的,当年乔义成战死,其中
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乌油不够。
乔璃月指尖都在发抖,想明白了什么,声音里也是发颤的:“你们可知道,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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