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与没问，但眼神已经说明了。
闻什么？
正巧一阵风吹来，空气里就多了些饭菜香。
……还挺香。
赵容与没忍住抽了抽鼻子，又皱眉：“本王又不是狗。”
狗鼻子才到处闻呢！
乔璃月没错过他的动作，眉眼弯弯的笑：“大名鼎鼎的怀王殿下，怎么会是狗呢？不过，您不觉得很香么。”
她笑容干净，当先往前走去：“王爷可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要以貌取饭馆，说了带您来个好馆子，就绝不敷衍你。”
她往外走了两步，见赵容与还站在原地，冲他招手：“王爷确定不来？”
不确定。
至少在看到乔璃月笑容的时候，赵容与不合时宜的想，别说是个饭馆了，这会儿就算是前面是炼狱，他可能也是想闯一闯的。
狭小的胡同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
阳光洒进来，遍地金辉，是旭日朝阳，还有几乎前后交叠的身影。
人离了几步，身影却显出点暧昧来。
乔璃月先进了门，还不忘替赵容与打了帘子。
热气腾腾扑面而来，裹着面香、油香，以及饭菜的香味儿。
一口大锅里熬煮着肉汤，翻滚出奶白色，旁边油锅里，白胖的面滑进，再浮上来就成了焦黄。
一张张长条凳上坐满了人，店家来回穿梭忙碌的招呼着，不时高声喊：“牛肉汤一份，肉饼两张——”
人声鼎沸，俗世烟火。
赵容与有那么一瞬，想要抬腿就走。
可乔璃月还站在门口。
香气从
里面透出来，几乎将他裹挟。
还有眼前人的笑容。
眼睛乌黑明亮，水洗葡萄似的，分明是一张稠艳的美人脸，却在这时添了些稚子似的纯粹与干净。
赵容与的腿就后退不动了。
他抿着唇，跟着乔璃月进了门。
无声的想，他只是饿了。
这个时候再拐回去玄武大街，路途遥远，耗费时间。
且这家味道闻着还行，将就吃一点吧。
下不为例。
心中想着下不为例的怀王，在一张长条凳上坐了下来，险些没坐稳。
还是乔璃月替他扶了下，又笑眯眯的问：“您要吃什么？”
赵容与目光依旧是矜淡的。
“随意。”
他说随意，乔璃月就撇了撇嘴：“这儿可没有随意这道菜。”
她随口报菜名，牛羊肉汤，清粥馄饨，连带着各色肉饼，与各色肉类小菜。
店面不大，竟然齐全的很。
“那就，一样来一份。”
听到他这话，乔璃月都乐了：“您确定？”
她提醒人：“这儿可不比您府上，吃不完的饭菜，没有下人帮你吃。”
权贵家里，饭菜讲究不过三，一道菜只夹三下，吃完撤掉，就都进了奴才们的肚子里。
但这是外面儿。
赵容与闻着这里的味儿，饿得有些烦躁：“那你看着办。”
他真的一点都不馋，但怎么就觉得腹中空得更难受了？
乔璃月算是看出来了。
这位就是个大爷。
但能怎么办呢，她又惹不起。
“我去点吧。”
她让大爷老实坐着，自己过去跟
店家报了菜。
等到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端了两大碗的肉汤。
上面漂浮着一层红油辣椒，洒了一把小葱芫荽，味道直冲鼻子的香与冲。
赵容与就这么看着，乔璃月把汤放在桌上，又揪了下自己的耳朵，无奈嘲讽：“您眼神可真好。”
看不见人端汤么，好歹接一下呢？
平常被伺候惯了的赵容与，后知后觉生出点不自在：“……抱歉。”
然后，他主动站起身，跟在了乔璃月的身后。
“您跟着做什么？”
赵容与就指了指那一口滚烫的锅：“替你端汤。”
乔璃月都乐了，又叹了口气：“或许，有没有可能，刚才那两碗，已经够我们喝了？”
话是这么说，她到底由着人尾巴似的跟在身后，又把切好的油饼小菜交给了赵容与。
“劳烦。”
赵容与伸手接了，面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这一顿饭，号称没有胃口，只勉强吃一点的怀王，不但喝完了一碗的牛肉汤，还让店家续了一回汤。
顺带，又加了一张肉饼。
典型的口嫌体直。
乔璃月起初还当乐子看，后来见他这吃饭的架势，倒是莫名有点心酸。
就像是，一个铜墙铁壁的武器，突然在面前掉下来一块皮。
然后泄露了里面的内核。
抛开了阴谋算计，甚至连日常都带着点无知的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乔璃月低下头，喝了口汤，突然觉得汤都有点辣了。
等到吃饱喝足，乔璃月要去结账，才知道赵容
与已经给过了。
这人吃完了饭，又恢复了如常的骄矜。
还能回一句：“本王还没穷到，要女子结账。”
乔璃月眯眼弯唇：“那您可真厉害。”
好大方哦，这么一顿吃到撑，还不如第一楼里一道开胃甜点贵呢。
赵容与显然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又道：“你自己挑选的地儿。”
乔璃月就笑：“那，下次王爷请我一顿大餐？”
赵容与说行，就听乔璃月又问：“那您今日觉得，吃的可还行？”
对此，怀王表示：“尚可。”
这评价，乔璃月都恨不得下次出门带个画师。
直接把他干饭的架势给画下来，贴他脑门上！
……
回去的路上，赵容与依旧蹭的乔璃月马车。
不过，这次的目的地，就是他说了算。
“去大理寺。”
他毫不客气的让乔璃月送他过去，乔璃月也没反对，待得车夫启程之后，自己则是倒了一杯茶。
说实话，不止是赵容与，她自己也很久没有吃的这么尽兴了。
就是有点撑，还有点腻。
第一杯茶，先给了赵容与，待得他接了，她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才喝了一口，就听赵容与道：“齐临宴暂时死不了。”
他这话一出，乔璃月还楞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我知道。”
因为，吴诚死了。
且死前将所有的证据都揽在自己身上，眼下齐临宴的证据不足。
虽说在大理寺关押着，可按着现在的情况，大概率是要不了命的。
这让乔璃月很遗
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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