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车轱辘话讲完,末了,小皇帝又赏赐了诸多补品等物,让赵容与一并带走。
只是等到赵容与走了之后,小皇帝这才收敛了笑容,问:“摄政王身体到底如何?”
没了赵容与,小皇帝那些外放的温和全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的,眉眼里的阴郁倒是十分明显,叫人瞧着还有点发毛。
太医们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模样,当下便小心翼翼的回禀:“摄政王的身体已呈油尽灯枯之状,恐怕……”
后面的话,他们压低了声音讲:“至多三四个春秋。”
这个答案,与去年听到的又不同。
当时小皇帝给赵容与偷偷下了药,那时候说得还是六七年。
小皇帝的嘴角有些克制不住的上扬,又轻咳一声,问:“怎么还严重了呢?”
说起来,这个药下的时间不算短了,先帝死之前,给赵容与下了第一服药。
其后,小皇帝接棒,嘴里说着仰仗,背地里谋划着害人。
起初他是不敢把剂量下多的,毕竟时局不稳,还需要赵容与来定江山。
但是不知多少个夜里做噩梦,翻来覆去的思考对策——一旦赵容与发现,或者赵容与有谋反的心思,他就主动求饶退让。
熬到赵容与死了,这北越还是他说了算的。
谁知赵容与这些年伪装的好。
可惜都瞒不过小皇帝一双眼。
这世上,谁能不爱权势呢?
他不会,赵容与更不会。
但赵容与若是暂时肯乖乖的压制着他的狼子野心,等到赵容与死的时候,小皇帝也不是不可以给他一份殊荣。
但若是赵容与心怀鬼胎,也别怪他不客气。
小皇帝想的明白,也不等太医说话,就摆手让人出去:“行了,朕知道了,此事不得对外声张。若是泄露了半个字——”
小皇帝威胁的目光盯着人,太医们纷纷应声:“臣等明白。”
皇家龌龊不胜枚举,他们也不是头一次给怀王把脉了,都知道情况。
只是出了门,害怕的同时,也要感叹一句,天家无情。
……
但赵容与是有情的。
他出去的时候,乔璃月就在马车里等着呢。
这几日,因着和谈的事情,小皇帝即便是不想让赵容与参与,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所以其中有几次,赵容与是去了的,当然他主要事情就是担负起责任。
如今事情尘埃落定,使臣们带着诏书回了国,京中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最重要的是,按着哥哥的说法,此番北越至少可以五年内不起战事。
至于以后,谁都不好说。
因为敌国这些年野心不死,他们时时刻刻都在预备着将北越吞并,敌国亡我之心不死,可惜没这个本事。
如今暂时的休战,恐怕日后还要有一场恶战。
但眼下,暂时是平静的。
而北越也终于可以迎来一个祥和的新年了。
乔璃月放下了一颗心,专心扑到了赵容与的身体上。
照顾赵容与,可是师父交代过的责任。
赵容与上马车的时候,身上带着点冬日的寒凉,也让车里多了点寒意。
乔璃月看了看他,先将手里的汤婆子递了过去。
“暖暖手。”
赵容与嗯了声说好,顺从的揣着,问她:“等久了吧?”
乔璃月就笑着摇了摇头:“没多久。”
两个人刚说开,起初独处的时候,互相还有一点不好意思,但是这会儿已经习惯了,甚至还生出点多年的默契来。
乔璃月泡了茶,给他斟了一杯茶,自己才端起杯子,慢悠悠的品着:“没看出端倪吧?”
知道赵容与进宫,乔璃月就配了个方子,让赵容与喝一碗下去。
那会儿赵容与问都不问,直接一口喝干净,乔璃月还笑着问他:“怀王好没戒心,难道不怕是毒药么?”
当时赵容与神情不变,只道:“那倒是浪费了好药材,下次记得找便宜点的。”
他要是说自己甘之如饴,兴许乔璃月还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可他这么讲,又让乔璃月忍不住笑:“好说。”
不过心里到底舒服的很。
那自然不会是什么毒药,而是乔璃月特意给赵容与配置的,为的就是糊弄过去小皇帝的眼睛。
听得乔璃月的询问,赵容与弯唇轻笑,夸赞她:“乔小姐好生厉害,几个太医院的圣手都没瞧出来端倪,眼神里都透着我活不久的兴奋呢。”
二人腻歪在一起,眼下说话倒是没遮挡了。
赵容与随性了许多,倒是乔璃月先瞪了他一眼:“什么死啊活的,长命百岁呢。”
挺美好的祝愿,哪怕二位当事人都明白,这只能是一句祝愿了。
但至少,也没有太医们所说的那么糟糕。
赵容与心知肚明,吩咐车夫们启程,自己则是跟乔璃月讲:“年前应当不会有人生事了,今年可以过个好年。”
敌国的事情暂且平顺,朝中局面安稳。
虽说平静的湖面下面藏着惊涛骇浪。
可只要还没爆发出来,那么暂时就还是安稳的。
乔璃月当然也知道这些不过是假象,但提及起来,还是有点向往的。
“是呀,要过年了。”
这是她重生之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阖家团圆的新年。
当然,更是忙碌的新年。
……
最忙碌的,当属乔璃月了。
今年乔远策回来,安国公府劫难之后有大福,来来往往的宾客们不少,就连乔璃月也被抓出来做了壮丁。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乔家要让人知道,不管乔璃月是不是休夫、如今是不是孤寡在家,对于安国公府来说,她都是最要紧的人。
于是,先前那些阴暗猜测的,在看到乔家捧着的态度后,又都开始纷纷掂量了起来。
不能得罪安国公府,那就得接受乔璃月,且还得好好捧着。
好在乔璃月八面玲珑,不管跟人都能应付得当,也让她重新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当然,更好的名声还不是因为这个。
她的药铺已经开张了,因着是给百姓们看诊,且奔着就是谋福祉,所以一切定价都是低的。
当然,药草也都是便宜的,除了几样无可替代的药草之外,剩下的,乔璃月都以一两文的价格,确保百姓们能吃得起药。
今年不算寒冬,但几场雪下来,还是倒塌了不少房屋。
原本艰难度日的百姓们,就觉得日子更难熬了。
乔璃月这个药铺的开张,相当于及时雨。
那些先前只能因着穷苦都生生熬着的人家,今冬竟也能顺利活下去了。
当然,还有些闹事的来。
只不过,闹事的人还不等乔璃月带人解决,先被百姓们骂骂咧咧的轰走了。
“若不是这家药铺菩萨转世,我们命都要没了,你们如今敢说她这里不好?”
百姓们赤诚如此,也让乔璃月有些感动。
往昔她随着师父走街串巷,大半也都为了贫苦人。
而现在,她继承了师父的傲骨,按着他的方式,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着这场景,乔璃月就愈发想念凤无涯了。
自从上次凤无涯离开后,乔璃月给他寄了好几封信,可惜凤无涯每次回的都很简短,乔璃月有些担心,落阳谷多年没住人,也不知道师父回去之后,一日三餐能不能按时吃上。
老头子年龄大了,身体如今一日不如一日,再遇到风雪,要怎么收拾?
她在药铺的后院,一面研磨药草,一面有点发愁算日子。
前几日,她实在是不放心,把送信的换成了元卓,让他亲自去一趟落阳谷,看看师父回去到底寻找什么,若是找的差不多了,便将人一块接回来。
元卓到现在还没给她回信儿,算着日子,前日就该到落阳谷了吧。
乔璃月才想着,就听前院有杂乱脚步,她抬眼看了看,元昊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主子!”
不同于元卓,元昊这人稳重的很,平常最是重规矩的,但有些时候不如元卓灵活,所以她才会将元卓派出去找师父。
这会儿就连元昊都不稳重了,乔璃月莫名起了些不好的预感。
“这么着急,出什么事情了?”
元昊深呼吸几次,先将手上的信件递给了她:“元卓回的信,您看,出事了。”
乔璃月一把将信夺了过来,没等看,先觉得眼前一阵昏黑。
她几乎一目十行,等看完了这封信后,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幸好元昊眼疾手快,乔璃月闭了闭眼,压着过快的心跳,再次把信看了一遍。
重点在于最后那几个字“暂且平缓”。
乔璃月的一颗心几乎被高高的扔到空中,又被重重的摔下来,落地还没有碎掉,全靠着最后四个字。
凤无涯的确是出事了,他说要回落阳谷不是骗人,可他不是去找东西的,他是去炼制药材的。
乔璃月是医毒之体,凤无涯也是。
他以自身心头血为药,来炼制药丸。
元卓去的时候,正是凤无涯取血之前。
幸好他功夫好,打落了凤无涯那一柄匕首。
也幸好,凤无涯抗不过他,被元卓强制性的摁着,又是求饶又是威胁,才拦下了凤无涯的举动。
之后元卓用了军中特质传信,飞速将消息告知,简直是八百里加急的求助。
“凤先生心意已决,您再不来,属下实在是拦不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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