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价格,姜灵已经挺满意了。问题在于,要出手的不止一个。卖得多了,会不会要降价?所以姜灵又掏出了一个来,还是放在柜台上。
张甫顿时了然,瞅瞅姜灵,笑了开来:“不止一个啊,小妹妹做事很仔细嘛。上面二楼地方大,我们上去坐坐,喝杯茶,慢慢谈?”
什么意思?难道收多了价格反而会高?网上查资料时姜灵没看到这一条,毕竟不是业内人士,对此不了解。不过反正只是谈谈,姜灵点点头应了声。
旁边的外地小妹一直默不作声听着,此时弯腰翻了翻,麻利地找出一个纸质红绒的包装盒,推到两人面前的柜台上。张甫搁下银元,又把桌上那枚也放了进去,捧起来,招呼姜灵去二楼,边给姜灵解说:
“人手上有汗,拿在手里多少会沾上一点。沾得多了,金银玉石这些玩意儿,就没原来那么亮,就要洗。洗多了,对品相不好。所以不看的时候,最好用个东西装一装。”
姜灵点头受教:“张老板不说,我还真不懂。”
*********
二楼与一楼相比,东西要少得多。都是放在丝绒盒里,打开了让人观赏。与盆景、绣花屏风等一起,摆满了一个博古架子。加上打着灯光,匆匆扫一眼,就让人觉得富贵漂亮,既有传统的典雅味道,又有现代的明快华丽。
不过,这样的展柜不多,只占了一面墙。而临街那一面,落地的单向玻璃窗后,放着一对皮沙发。至于店面中央,则有一张木圆桌,配着材质相同的四把木椅子。
姜灵不懂红木檀木之类;不过瞧着沉甸甸的,应该是好木头。
里面那一头,隔开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厚重,厚窗帘拉得密实,估计里头就是保险箱所在。办公室隔壁,则是洗手间。洗手间棕红的木门外,大理石洗手台宽敞明亮,大镜子一尘不染。
办公室外面靠墙的地方,有一把躺椅。一个一身休闲装的男人,脸上盖着张报纸在打盹。听到两人上来,揉着脸起身,冲两人点点头,叫了张甫一声“老板”,折起报纸放在桌子上,下去了。
姜灵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男人三十多了,但身材结实匀称,脚步踩在地上,好像钉子一般,十分稳扎。与一般人、与张甫,都不一样。很难说清楚这之间的不同,是怎么分辩出来的。姜灵只是确定无疑,这个男人和一般人不同,却无法给自己解说。
那男人走下楼梯,拐弯的时候看了姜灵一眼。
姜灵一怔,这才醒悟过来:盯着人家看得太久了。
“喝什么?茶还是咖啡?”张甫顺着姜灵的目光一看,笑了,“小妹妹眼很尖啊。没办法,这里附近杂七杂八的人多,不管怎么样,店里总还得叫个人镇着。”
——不管怎么样?是说不管黑白两道打点得怎么样?
姜灵发觉,自己的确敏锐多了。不仅是对人身上的细节,还对别人的言下之意、没说出口的那半句。当下点点头:“谢谢,水就好。”
张甫指指饮水机:“别客气,一次性杯子在那儿,自己倒吧?”把盒子搁在沙发间的茶几上,自己回办公室取了杯子,泡了杯茶,重又出来,邀请姜灵在沙发里坐下:“小妹妹怎么称呼?”
姜灵给自己倒了杯水:“姜灵。姜太公,灵敏的灵。”一边把十个银元,全部掏出来,放在盒子里。
“好名字、好名字。”张甫连赞了两声,呷了口茶,挨个瞧了一遍,按照年份分成两排,随意掂起一个看看:“品相都这样好?这样子的话,出手的事,要看你急不急用钱了。”
张甫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姜灵暗暗好笑,接口道:“怎么说?”张甫放下茶杯:“要是着急,我再加一百,全收;要是不急,十一国庆,有个拍卖会,就在上泸。拿去卖,一对一对地出,估计价格会挺好看。”
姜灵点点头:“拍卖会我也想过,只是手续费加鉴定费,好像也差不多了。”
张甫摇头:“差多了。那些费用能有多少?现在这些个东西,热门!你这些品相好,又刚好是两对甲辰年的,三对乙巳年的,不怕拍不掉。卖下来,差个五千块,一点看不出来的。你是不是嫌麻烦啊?咱们签个合同,我帮你捎带过去卖。”
姜灵十分意外:“那好。我可就麻烦张老板了。”
张甫摆摆手:“老实说,这对我是小生意。就当交个朋友了。”
姜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要是张甫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带了暧mei,她完全可以一句“张老板说笑了”,干干脆脆挡回去。可偏偏张甫一点别的意思也没有。相反,是很简单的关切照顾,带着一种……
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这种态度,与张甫刚才在楼下与两个女店员说笑时,完全不一样。后者是男女间的嘻哈打趣,带了点调笑,闲聊取乐间的一点风liu。
但常理而言,一个开得起中档珠宝店的商人,与一个普通人,很难有什么共同话题,不可能会投缘。所以姜灵心里的不解愈发浓烈了,从柳公庙那一面到现在,已经由一分上升到了十分。
因此种种,姜灵一时间,反而不知如何应对了。幸亏还有个金锭,可以岔开话题。姜灵立即掏出来,也放在盒子里:“张……张先生,你再帮我看看这个?”没办法,人家如此真诚关照,这声泛泛的“老板”,姜灵就有点叫不出口。
张甫朗朗一笑,呷了口茶,拿起来摆弄。这一瞧,张甫“哟”了一声,放下金锭,起身去拿了几样家伙来。放大镜、细布、戥子,然后好一番轻擦、细称、慢看。
*********
姜灵承认,金锭这东西,看着可爱可乐。但像张甫这般细看,姜灵还是觉得有些无聊了。她外行嘛……
还好,张甫并不是反复琢磨,检看过一遍,乐滋滋地拍板:“这个金锭,我要了!八万。嗯——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怎么样?”
姜灵有些惊讶。类似的金锭,去年的拍卖价,的确值八万多,也有上九万的。但拍卖有风险,价格高低有个幅度起落。再说张甫一头给现钱收货,另一头拿去拍卖,少说也要赚个两成,才算是好买卖。
不过,张甫是吃这一行饭的,精明着呢。既然肯出这个价格,姜灵也用不着替他担心,自己满意就好。所以姜灵惊讶了一下,点了头:“好。这个价格挺好。”
“小妹妹很爽气啊!”张甫挺高兴,自己另找了个大小合适的精致丝绒盒,把金锭装好,一边给姜灵解释道:“你别奇怪,按金价算,当然不值这么多。但我给你说啊,这一行里,不是这么算的。你瞧,这东西有个一百年了,成色足,品相又崭新,所以,它就是难得的好东西。”
姜灵不由点头:“没错,是这么回事。”
张甫继续道:“这个要是拿去拍卖,说实话,碰上有人较劲的,炒上十万都很轻松。为什么?你想想看,会买这些东西的,都是有钱的老板,当然舍得花钱了——上好的金首饰,有钱人人能买;但这个东西,有钱却未必碰得到,不一样的。”
姜灵明白,接口道:“别人没有,就你一个有,那自然特别有面子。”
张甫笑了:“那是。其实就是那么回事了。反正呢,我是不会拿出去拍的,给我儿子做压岁钱,多好!要赚钱,门路多了。”
姜灵笑了笑。门路是多,但没有一条容易的。
张甫问了姜灵的银行卡号,打电话转帐;号码拨到一半,忽然又按掉了:“姜小妹妹,你这小金锭,还有吗?还有就再卖我一个。成双成对!”
——“姜小妹妹”都出来了!
姜灵忍俊不禁:“有,花色一样。张老板什么时间方便?要不今天下午,我给你拿过来?”姜灵之所以会拿了一个“招宝进财”出来,是因为这一种花色的最多,另两种则少一些。其中,姜灵最喜欢“福”字花样的,只有四个。余下两种,在姜灵眼里不相上下。所以姜灵并没什么不舍得的。
不过,对生意人而言,“招财进宝”,显然不会比“福”字差。
张甫喜道:“小妹妹真是痛快人!今天我也没什么事,那小妹妹就多跑一趟了!钱我一次性先付了,省得麻烦!”说完立即打电话转帐,生怕姜灵后悔一般。
姜灵有点意外,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能做玉石生意的,资产都是以千万为单位。所以对张甫来说,八万八,相当于姜灵的八十八块吧?为了喜欢的东西,出八十八块定金,这种事,姜灵也是肯的。
几乎是张甫挂下电话,姜灵的手机就响了。银行通知,有两笔入账,每一笔都是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块,后面还有个八角八分。
这令姜灵哭笑不得。
而张甫已经取了份格式合同,填写了几个数字,银元的代理条件就齐备了。
姜灵本想把银元全出手,但张甫认为五十对太多,对价格会不利。不如拍掉十八对,剩下的慢慢卖——作为中低价位的藏品,十八对这个数目,还不会影响价格。
姜灵听从了建议。两人签名,各执一份。姜灵与张甫道别,回家去取金锭。约好各自吃过午饭、睡过午觉,等到下午三点的时候,送到店里。
(https://www.biquya.cc/id11746/622928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