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潞王怎么不在?”
李成梁1听到查大受这话,顿时脸色1沉,对着其虎目1瞪,“给本帅说实话,潞王说了什么,本帅要1个字不落听到。”
“是,是。”查大受这个身材高大的辽东汉子,此刻在李成梁面前就好似1只老母鸡1般,他刚刚挺直的腰板再次弯了下去,“潞王说…”
查大受说到这,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没敢抬头看着李成梁,“潞王说让李帅等着。”
“什么??”李成梁闻言都有些愣住了,那半边脸不自觉地抽搐了起来,连带着那脸上的伤疤也1并扭动,就好似1条蜈蚣在脸上攀爬1般。
很明显,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此刻的李成梁愤怒表情,但是下1刻,李成梁双眼微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看那跟在自己身后,密密麻麻排着整齐队列的骑兵,又笑了起来。
“有意思,潞王还真有意思,小孩脾性啊这是在耍。”
李成梁口中喃喃了这1句之后,便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1脸肃色地望向对面同样齐整的军阵,不禁啧啧称赞道,“这戚帅不愧是国之柱石啊,训练出来的兵娃娃,有1个算1个,都是好样的。”
随后,1个低头又看到了还跪在地上的查大受,1个8尺汉子,如今却蜷缩在自己的脚下,这让李成梁有种畅快之感,但是下1刻便是1丝厌恶之感,这心念刚起,便有了动作,只见李成梁直接朝着查大受踹了1脚,“贱卒,还不赶紧起来,丢人丢出辽镇来了,看看这些个南兵。”
李成梁手中马鞭紧握,忍住了抽查大受的冲动,直接往前那么1递,指向了那些个潞王手下的浙兵,“别让南兵看了咱辽兵的笑话,起来!”
“诺!”
查大受被那1脚踹翻在地上,但是脸上却没有半点恼怒之色,反而在听到了李成梁的话,麻溜地站起来,抱拳应下,随后便跟在那李成梁的身后。
许久之后,李成梁只觉得自己的脚已经站得有些麻木了,但是看看远处那军阵还是1如既往,没有半点变化,潞王还是没有出现。
李成梁内心估摸着起码过去了半个时辰了,这潞王殿下很明显是晾着自己啊,就在他的脸色阴沉,心中思索着要不要自己开口的时候,那对面军阵当中出现了骚动。
只见那哗啦啦的甲胄碰撞之声响起,那对面原本严整的军阵,从中裂开了1条通道,而后那些个浙兵1个个双手抱拳,口呼殿下!
“这便是潞王——”
李成梁眼力极好,只是1瞬间便看到了那通道尽头的1个年轻人,他也是第1次见到潞王,但是直觉告诉他,此人必然就是潞王!
那年轻人不消多说,自然就是朱翊镠了。
此刻的朱翊镠,脱下了戎装,而是穿上了礼服。
只见他脚踩着1双黄锦高筒靴,头戴1顶琥珀发冠,身披1件4团龙纹圆领袍,腰上除了系着1条金累丝镶宝石云龙纹玉带,更是斜挎着1把铜鎏金鞘白料画珐琅柄龙纹佩刀。
都说这人靠衣装,马靠鞍,朱翊镠穿上这衣服之后,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都不1样了,原本那甲胄穿在1个十4岁的年轻人身上,是有些撑不住场子的,但是这1套穿上起来,粗看之下唉,便有种天家贵胄的雍容华贵之感。
“潞王殿下1见,便知帝胄世家,单单那气质便已好生了得。”
等到朱翊镠走得近了,李成梁也在这时候终于微微弯下了腰,对着朱翊镠便是1个抱拳。
朱翊镠缓缓走到李成梁不远处,他也是第1次见到李成梁,这位显名于当代和后世的名将,对于此人的第1印象便是大,身材实在高大,对比自己的身材来看,此人就好似1头熊1般,充满着1种压迫感。
不过朱翊镠倒也不慌,因为他身边也跟着1并到来的是骆千斤和杜黑子,这两个人的体格也是惊人,有这两个猛人护着,朱翊镠没有半点慌张,反倒是饶有兴趣地越过那李成梁看向了他身后的骑兵们。
此刻,这些骑兵们在马背上,1个个把腰板挺得笔直,没有半点行礼的意思,朱翊镠也不点明,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们。
李成梁在抱拳之后,重新抬起头,先是瞟了下那站在朱翊镠边上的两个猛人,眼睛微缩,这潞王哪里来的识人本领,这两个自己1眼便能看出是个战场上冲锋的猛将。
随后这才看向朱翊镠,见到朱翊镠越过自己看向了身后,先是微愣,而后下1刻便是瞬间明悟。
他李成梁自然知道那朱翊镠的意思,当即扭头,1声大喝道,“潞王殿下,就在跟前,汝等愣在原地做什?还不抱拳行礼??”
“诺!李帅!”
那些个私属于李家的家丁骑兵,在这个时候才开始有了声响,只见他们先是回了李成梁,而后才齐刷刷朝着朱翊镠抱拳行礼道,“吾等参见潞王殿下,愿潞王殿下安!!”
紧接着,便又有几个武将,翻身下马,朝着这边走来,最后与那查大受簇拥在李成梁身后。
这1番操作下来,让朱翊镠的心里更是不满,对于李成梁的印象也坏了几分。
朱翊镠眼角抽搐,强行压住内心的情绪,而后先是直直看向李成梁,紧接着放声大笑。
“哈哈哈——”
“李帅辛苦了,本王这就藩辽镇,还要劳烦李帅亲自过来1趟,从那辽西赶到辽北,1路辛劳,本王虽是没有看到,但是却能想到啊,这个中辛劳,以及李帅对于本王的爱护之心,本王铭记于心啊。”
“呃——”
李成梁听到这话懵掉了,他原本以为这潞王少年心性,没有什么城府,而且之前抛下的那句话也让李成梁坐实了这1点,哪怕是之前那大胜也只能说明其勇气可嘉。
但是如今,这潞王说的这话,实在是客气啊。
“哪里,哪里。”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成梁自然也不会摆脸色给对方看,当即便又是1个抱拳,“潞王乃是天家贵胄,而这辽东又是苦寒之地,本帅反倒是担忧潞王能不能吃得消啊。”
“诶,这点苦寒,你们将士能吃得,本王又如何吃不得。”
朱翊镠直接1个摆手,“这如今9边重镇当中,处处都难,但唯独这辽东最难,李帅这些年久镇辽东,忠勇素著啊,依着本王看啊,这9边当中的将官啊,就以李帅为最,这些年来,本王虽说年少,又是久居京城,但是时常看到那兵部的堂稿,辽东无岁不战,无日不防可谓是,李帅可谓是竭尽心力啊!国家倚任方切,李帅可要多注意些身子啊。”
“哈哈哈——”
李成梁听惯了好话,但是从皇帝亲弟弟口中说出来的好话,还是让他的内心很是舒坦,顺带着看向此人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哪里,哪里,潞王这说得太过了,太过了。”
“诶,李帅莫要谦虚嘛。”
朱翊镠继续为李成梁戴着高帽,“听闻前几年,皇兄为了表彰李帅您的功绩,特意拨了内帑,还专任巡按御史到李帅的老家,修了座宁远伯石坊啊。”
“啧啧——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听说那石坊也修得好生气派啊,4柱5楼,单高度就有数丈高?这是坐实了宁远伯这3个字啊,天朝诰券的世爵啊。”
“圣恩伏渥,皇帝对本帅不薄啊,本帅1直铭记,惟有竭力图报于将来,才能1舒国家之恩典。”
李成梁脸上笑意更浓,同样也开始说起表面话,“殿下之前那刘家口大捷,也是令本帅刮目相看啊,这多少年啊,蓟镇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大功了,这次大捷,全赖殿下之功啊。”
“哈哈哈,李帅开玩笑了啊,本王还是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的,此次大捷全赖将士用心用命而已,本王所起到的作用根本微不足道。”
朱翊镠说话间,又将话题引到了李成梁身后的那几个武将身上,“对了,李帅啊,这几个武将看着都是战场好汉啊,查副总兵,本王已经见过了,帮了本王…很大的忙啊,那剩下几个?”
“噢噢——”
李成梁哈哈大笑,直接1拍自己的脑袋,“倒是让殿下见笑了,本帅这都没有尽地主之谊啊。”
地主之谊…朱翊镠听到这几个字,脸色僵硬了1下,不过下1刻又恢复如常。
“还不向潞王殿下介绍自己??”
李成梁自然没有发现朱翊镠的微表情,他扭头喝道,“怎么好意思让潞王殿下开口询问起来??”
“李帅恕罪!!”那几个跟在李成梁身后的武将,1听到自家主公的话,当即便是抱拳应下,而后才对着朱翊镠行礼,各自报上了家门。
“回禀潞王,某乃前锋里亲兵把总安乐州都指挥佥事李尚仁!”
“前锋外家丁左营加衔参将,涂宽!”
“殿下,末将,管前锋外家丁中营加衔游击,铁岭卫都指挥使,秦得贵。”
“殿下,某,前锋外家丁中营中哨千总,铁岭卫指挥同知,詹鞠养。”
朱翊镠默默地听着这些个膀大腰圆的武将报出自己的名字,毫无例外,都是前锋2营的武将,换句话说都是他李成梁的私人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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