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寺卿,你去执行,出了什么事,又或是巡按问起,只管推给本王。”
朱翊镠不等郝杰回复,便直接扭头对着戚金吩咐道。
“戚金——”
“末将在。”
戚金瞬间回应,1个弯腰恭声回道、
“拿磁青纸来,再取本王印信,给郝寺卿写份手书来。”
“诺!”
戚金也不含糊,又是直接应下,随后转身离去。
“对了!”
朱翊镠轻拍脑门,叫住了戚金,“再补上1句,那4千匹种马,永为种本,尽量不得轻易动
用,若是这4千匹有额外之数,才可给与骑操走递。”
“但…若是这苑马寺当中,有遇到操递的贫军,因为急务告准领马取用,那还是听任吧,毕竟也是充当力差的,不容易生活。”
“诺!”
“殿下——”
郝杰在这时,终于忍不住了,“殿下,您这些举动,可是经过了朝廷的允许?若是没有,老朽怕朝中大臣,尤其是各科给事中,会联名参奏于你啊。”
郝杰自己本就是御史出身,对于自己身边那些个同僚,那是有着很深的感触。
潞王本就是敏感之人,尤其是他又被封为塞王,这1言1行都被朝中有心之人时刻盯着。
郝杰实在想不出,为啥眼下这潞王还该如此担责,就不怕自己这个塞王不保?就不怕被朝中大臣所围攻攻奸??
“你能替本王考虑这点,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朱翊镠轻笑1声,“你也知道,这朝中大臣,很少有不贪的,言尽至此了。”
“嗯——”
郝杰明白过来了,虽说这话没有说完整,但是内里的意思,他却已经明白了,无非就是给了好处。
至于给了谁,郝杰摇了摇头,并不想去知道。
而朱翊镠则是1直留意着郝杰的反应,见到他再次摇了摇头,当即又是1声轻笑。
这笑不知是笑谁。
为了方便自己能做些事,不要太突出于朝廷诸公视线当中。
自己可是下了1番苦功夫,不单单做了1场戏,让那些朝中大臣派来的内奸注意到了李成梁。
李成梁很是成功地帮助自己吸引了1大部分火力。
并且自己在辽阳城内,还4处派人送银子,单是给了辽阳巡按马允登1人,便是8千两银子。
朱翊镠可不认为这些消息还能捅上去。
1损俱损,本就是利益共同体了。
“殿下,可是明年这太仆寺和兵部来检查,又该如何?”
这每年该交的子粒银,以及各类加征银,甚至就连马匹数量,噢,这点没事,反正朝廷也知道我这辽东苑马寺就是空架子了。”
郝杰1连抛出的几个问题,都是围绕钱银展开的,“这到时候,该如何交得出银子啊。”
“无非,1年时间。”
朱翊镠可不想再出银子填补这个空缺了,同样的,他也知道,这些朝廷要银子的官员,都是要等到来年秋季才会过来。
因为这大明的太仆寺有个很离谱的规定,那就是要求母马1年1驹,而检查就是在秋季,那些马儿长膘的时候。
真的是,管天管地管人,现在还管上这马怎么生育了。
今年的秋季已经过去了,因此他才肯定是明年。
1年时间,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事了。
“等着吧,郝寺卿。”
“明白,老朽明白了。”
郝杰双眼平视潞王,随后又重新低垂下眼帘。
“好了,那这事结束了,开始下1个议程。”
朱翊镠重新坐回位子上去,“如何让马蕃息。”
“本王在这1路上啊,也想过,总结下来,也就是用两个法子并行,正好符合当下苑马寺现状。”
“殿下的法子是?”郝杰投来了询问的神色。
“散与军余牧养,聚与草场牧养。”
朱翊镠将心中的想法娓娓道来,早在前世,自己对于这明朝马政便多有感触,深感其不便,到了如今,这面对面,自己总算是可以1展自己的抱负。
他不会像1些皇帝1样,选择民牧养马,又或是官府寄牧,这样子对于百姓的压力太大了。
“以那1千5百顷草场作为放牧区,纵马其中,择数十牧军守之,此法用于夏秋2季。”
“回殿下——”
郝杰也应和道,“老朽听闻那漠北1带就是这般做法,择水草丰茂之地,最好又是山谷。”
此时的郝杰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慢慢认同了潞王的提议。
甚至原本的隶属关系,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郝杰1个朝廷命官,居然有朝着王府属官的方向发展,这1点,可能连郝杰或者朱翊镠都没有意识到。
“对,此乃朔漠牧养之法。”
朱翊镠点头认同了郝杰的说法,“之后啊,等到春暖草长,亦或是冬寒草枯,就将马匹聚而饲之,进行集中官牧。”
“至于如何官牧,本王也想好了。”
“你这下属4苑当中,可以将军士军余每5人共攒1槽,而且以1槽,牧养4尺以上的骒马5匹,并上那公马两匹,组成151槽,以本5伙盖马房。”
“并以谷物,粗盐喂养。”
“殿下,您说的这谷物何来?”
前面的话,郝杰听得连连点头,但是等到最后1句,他还是忍不住问了1句。
“这牧军的负担不是减轻了很多吗?”
“是的。”
郝杰先是点头,而后又反驳道,“但是殿下,牧军们没有多少土地,都是佃种他人的,1年到头,匀不出多少谷物来。”
但是这语气已经很明显变得恭敬了很多,全然不复最开始的那般冲。
“我知道,缺少自耕农嘛。”
朱翊镠瞟了他1眼,但是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静,这时的他,才算是有1点点亲王的气质在。
“原本的草场不是都已经被人侵占了?是吧。”
“是的,殿下,大部分都已经被侵占了,相沿迄今,早已开种。更有几十个庄头,外加数百护庄庄丁。”
“放心,本王会让人吐出来的。”
低垂的眼帘看不出此刻朱翊镠的想法,但是其语气变得有些阴沉,
朱翊镠对于哪些人侵占这土地也是门清的。
文官有,京城的内宦也有,但是,这些都不是关键。
最要紧的,还是那辽东上上下下的各个军头。
因此看起来这侵占的人数众多,势力派系也是众多,但是其实抓准核心,军头,解决了他们,问题就好解决了。
至于那些个文官,内宦,他们所占的田,只是被那辽东的军头当人情送了,占个股而已。
至于庄头,其实就是作为这些军头们的代表,替他们收租用的。
“本王在此会停留1段时间,对了,你有哪些庄头的名册吗?”
“有,自然是有的。”
郝杰,身担苑马寺卿,作为1寺之长,提督军人牧马,这从3品的官职不是虚的,而是实打实的。
“那就好!”
“来人!”
“殿下!”
1个亲卫走了过来,至于戚金去亲自写文书了。
“传令下去,所有庄头,按着郝寺卿所给的名册来,全部抓来都杀了,1个不留!庄丁全部打散,充当牧军下手,位与军余相等。”
“明白!”
那亲卫也是从死人堆里钻出来的,毕竟5百人死了两百多人,这种战损比是高到离谱了,能活下来的,基本都是老兵了,自然答应得很是干脆。
朱翊镠的语气平静,但是说出的话确实令人胆寒,至少对于郝杰这个老头来说是这样的。
他听到这话,直接双膝1软,差点又跪了下去。
这时候的他,才想起来,眼前这位潞王殿下,可是真真切切上过战场的,也是打过胜仗的主。
并且,郝杰可不傻,眼下这潞王特意点出自己的名字,这是要拉着自己下水啊。
“郝寺卿?你会给这份名单吧?”
“会,自然是会的。”
面对朱翊镠的询问,郝杰连连点头,“不过,殿下,这擅自杀人,可是犯法的。”
“犯法??呵呵,这是边关地区,又是苦寒之地,时刻有战争。”
朱翊镠冷笑1声,“到时候,就说那女真溃兵入侵,这些人选择投降,现如今我王师重新回来,对于这些奸细,依着军法处死,又有何不可??”
“本王想,你跟那些个牧军们应该不会这么蠢,选择牺牲自己即将得到的利益,去告密吧。”
“殿下,您真会开玩笑啊,殿下所做1切,都是为了牧军,老朽与牧军们也不是不懂感恩之人,自然是不会的。”
“嗯——”
朱翊镠深深地看了郝杰1眼,“这每过两年,每匹种马追征1驹,比之前少1半!”
“其年终具册送部,日后咸如例。”
“另外本王明年亲自过来1趟,要通查见数,足额数,不能少1匹,这点总能做到吧。”
“没问题的,殿下。”
“呃?”
这回轮到朱翊镠有些惊讶了,不过他面上脸色不显,“这么有自信??”
要知道,在解决了吃的问题,还有1个要紧问题,马匹要健康。
“好叫殿下知晓。”
郝杰弯腰回道,“老朽入职辽东苑马寺之际,还从南直隶带了两个人1并入这永宁监。”
“哪两个人,给了你如此自信??”
“回殿下,那是两兄弟,喻仁,喻杰。”
“喻仁,喻杰——”
朱翊镠1听到这两个名字,心中又是1动,不自觉地重复起这两个名字。
无他,实在是太过于熟悉这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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