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申氏的申砬。”
朱翊镠虽说心中有些吃惊,但这面上却是不显,只是重复确认了1遍。
“是的,王爷。”
郑汝立又是1个恭声回道,而后眼帘轻抬,看了1眼坐在主位上,没什么反应的朱翊镠。
心头1转,便想到了个中关键。
这自然是不能让人白白帮忙了,郑汝立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因此他在稍稍停顿之后,便又直接开口道,“某在渡江的时候,遇到了正在划船渡江的贼酋。”
“某想来王爷您是需要的,便令身边的捉虎军,将那贼酋几人给抓来了。”
“嗯——”
朱翊镠轻点了下头,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虽说他明白这是郑汝立给出的礼物,但是这事情自己也能做到,就是时间上要多费些工夫而已。
“杀了吧,留着做什么?”朱翊镠的这句话是对着周边的亲卫说的。
“诺——”1旁的亲卫当即抱拳应下。
“王爷——”
郑汝立自然也是知道刚刚那个算不了什么,甚至其实这个都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等到新君登基之后,必然会将金银重新纳入我国进献天朝上国的方物之内。”
进献方物,是属国对宗主国的必尽之责。
但是这进献的数量和类型,确实不1样。
朝鲜是比较恭敬的,每年正朝、千秋,甚至是节日的时候,都会进贡,而且还只是常贡。
原本,朝鲜每年都会向大明上交金银。
在洪武年间,朱元璋宰得最狠。
整个洪武年间,朝鲜上交了黄金1万04百两,白银则是有着6万两千两,基本上是将朝鲜给撸秃噜皮了。
自己当然不会像朱元璋这般狠,但是也不会像那朱瞻基这般蠢!!
正是朱瞻基废除了朝鲜的金银常贡。
人家所有官员都是反对的,因为这高皇帝成法,不可改。
结果他倒好,说什么朝鲜事大至诚,且远人之情,不可不听,还劝百官,说什么毋庸固执。
我去你的吧,这朱瞻基真该死!!
撸自己子民是1点都不心疼,为什么不给国内百姓减税!!
朱翊镠1想到这个就来气,连带着看那郑汝立也不顺眼了,本来这金银就是你们该交的,现在倒好,成为报恩的条件了。
“你们国家不是说这金银非本国所产吗?”
“王爷——”
郑汝立刚想要说什么,却被朱翊镠的声音再次打断。
“可是——”
朱翊镠幽幽地开口,“本王怎么听说,你们咸镜道有个端川银矿啊,而且这单单,1个平山矿,便岁贡2百两白银。”
郑汝立听到这,顿时1脸吃惊的表情望向主位上的朱翊镠。
不过,朱翊镠的话可没有结束,郑汝立吃惊的还太早了。
“朝鲜通过朝贡贸易以及和买贸易,每1年能从大明这边获得5万多斤的白丝。”
“而且你们,每年通过朝贡以及和买,这1年下来,差不多能从我大明手中获得5万多斤白丝啊。”
“这些生丝,本王听说你们是以1斤1百6十两的银子卖出去的啊!少说1年,你们朝鲜能从倭人那能进账3十7万两倭银!就这,本王都还不算其他的。”
朱翊镠所说的倭银,其实就是庆长银,当然了,不是本色足银,只有8分成色。
“王爷——”
郑汝立慢慢收起震惊的脸色,而后先是1阵苦笑,之后便是摇了摇头,很显然,眼前这位明国王爷对于自己国家的认识已经到了1个很深的地步。
事到如今,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郑汝立憋了半响只能来了句,“王爷,这民间有银,但国家无银。”
“这个本王不听,本王就想听听你该给本王每年多少金银。”
“还有,你们国家不可能没有银!只是不流通而已。”
朱翊镠微微眯着眼,再次从他尘封已久的记忆当中找寻到了些许信息,“本王记得那倭人的大内氏使者,叫什么…哦,安心东堂。”
“他在几十年前来过,1次性就带了8万两白银,以及接近2十万斤的硫磺啊。”
“你们国家可是跟他进行贸易了,当然,没有完全吃下,但是本王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用了1千两百同棉布啊。”
1同等于5十匹,而1匹棉布差不多等于两匹5升布。
这无论是5升布还是棉布,但是朝鲜通行的货币。1千两百同棉布,也就相当于4万多匹5升布。
“本王,清晰地记得,这些布1共卖了两万两白银。这还只是1次交易啊,所以说,你觉得国家内库中怎么可能没有银子?”
“王爷——”
郑汝立又是1阵苦笑,对于潞王所说的事情,他自己1个本国人都不太清楚,但是很显然,潞王应该说得是正确的。
他原本想着就按着过去的旧例,每年照例纳贡黄金150两,白银700两。
但是人家大明王爷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再给这些怎么也说不过去。
“汉阳的内帑库所储银子,某了解过,将至5万两,只等王爷千秋圣节,我国便凑齐5万两白银,1并送上!”
给银子,其实对于郑汝立来说,是无所谓的。
因为这朝鲜的货币制度,很是坑爹,钱银不通,只用米布。
整个社会的物资流通,算是比较原始的物物交换,社会发展就等同于还停留在3国时期的水平,那放着干什么,等氧化吗?
他之所以苦笑,主要还是觉得自己在谈判当中落入了下风。
“5万两啊——”
“是的,王爷,这是特贡,之后的常贡,每年我国给上国5千两白银!”
郑汝立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另外每年正旦,再贡金银器皿黄金1百5十两,白银8百两。”
“嗯——差不多,黄金就免了吧。”
朱翊镠也没有太过火,他知道在农业社会时期,这个朝鲜其实真的很穷,这白银每年是有很多流入,但是基本上都是在那两班贵族和几大商团当中。
这郑汝立答应每年常贡给5千两,已经是很不错了。
至于大明的回礼,呵呵,不可能,落入自己囊中的,哪有重新拿出来的道理。
国家间关系,靠得就是拳头!
“另外,我国常贡上国的方物,某准备每次就进献白纻布5百疋、麻布5百匹,5爪龙席4领,满、黄、彩等诸色花席各2十领,长白山人参3十斤,蜜5斤,水牛角5十对,青鼠皮3百张,獭皮两百张,鹿皮百张,獐皮3十张,大虫皮,熊皮各7张,豹皮6张。”
“可以的,你倒是有心了。”
朱翊镠轻轻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些土物和白银都太少了,实在是不太入朱翊镠的眼。
要知道此刻的大明,单单铜钱,1年就能产出1亿多枚。
不过,这贡物变多,也算是诚意上去了。
其实啊,朱翊镠最想要的是土地。
准确来讲,是之前明初的边界。
最开始,大明和朝鲜的边界线可不是沿着图们江和鸭绿江分布的,而是更靠东。
但是最终大明的边界退缩了。
究其根源,就在于朱棣!
他需要正统性,需要合法性。
而这种情况下,1个附属国的上贡无疑是对其正统性的最好认同。
这该死的朱棣,就是他放弃了对于边界的诉求,为的就是寻求朝鲜的臣服,来加强自己屁股下这个宝座的合法性与正统性。
知道他说了句什么吗?
说了句,朝鲜之地,亦朕度内,朕何争焉
麻蛋,这会自己给自己长脸,你驻军朝鲜了吗,你完成对朝鲜的控制了吗,什么都没有,就亦朕度内,哪里来的底气啊!
你有这样的气量,怎么还要跟自己的侄子,还是亲侄子去争皇位啊。
这皇位不也是老朱家来坐吗?你侄子坐不也是坐?怎么这个就没见你让过。
呵呵,朱棣,典型的窝里横!!
“不过,本王其实不在意这些——”
朱翊镠这话1出口,就连自己都有些脸红,不过他脸上不动声色,继续开口道,“本王要商贸!”
“王爷请细说——”
郑汝立没有意外,人心都是贪婪的,对于这1点,他1直都知道,但是他也知道,对面的王爷越贪,说明自己的事情越容易成功,反正这些其实都是慷他人之慨。
“本王自己搞了1个皮岛经济特区,哦,你不懂没事,就把他理解成辽东的马市,或者是明朝边界的义州。”
“想着啊,将整个大明与朝鲜的贸易都搞到那里去。”
朱翊镠这样1说,郑汝立便当即明白了,他微微皱眉,带着些许不确定的语气询问道,“王爷可是担心那湾商插上1脚??”
“聪明!”
朱翊镠嘴角顿时扬起笑意,轻抚手掌赞道,“跟聪明人讲话就是好啊,本王是不会去那义州吃人家的残汤的!”
“所以跟湾商发生冲突是必然的,本王要把这冲突直接扼杀掉,解决不了问题,本王就直接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不过呢——”
朱翊镠的话锋1转,重新看向郑汝立,“这湾商,毕竟是朝鲜国的商团,本王身为大明亲王,也不好多干预朝鲜商团的事啊。”
“明白了,王爷。”
郑汝立当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懂了潞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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