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清晨,阿珠在做豆腐时,想到铁钢的好,特意做了1些豆腐脑。在全家人吃饭前,专门盛出1碗,多加了点香油,装在用麦秸秆编的小篓子里,保温。
吃完饭,拿出两个荆条筐,1条扁担,捧着篓子放到1个筐里,然后每个筐上放两板豆腐,喊声:“娘,你把孩子看好,我给工地送豆腐去。”今天的心情格外好。
铁钢收好豆腐,回到维修工具的窝棚。
阿珠提着筐跟进来,从篓子里端出1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豆腐脑,递到他面前,笑着说:“大兄弟,尝尝我做的豆腐脑。”
铁钢本意要推辞,可实在难以拒绝这香味、鲜味的诱惑,身不由己地端过来,“咕咚咕咚”两口喝下去。
看着铁钢喝豆腐脑的样子,阿珠笑得腰都弯了。“什么味道,好不好喝?”
铁钢抹抹嘴,咂摸1下,“喝得太快,没尝出什么味,就是觉得好喝。”
“好喝就行,我每次给你带1碗来!”阿珠顺嘴说完,脸突然觉得有些发烫。
自此以后,阿珠每次送豆腐,都会给铁钢带碗豆腐脑。
铁钢在阿珠的监督下,学会了1口1口喝,其中的味道也逐渐品出来。
老太太看到家里又喝豆腐脑,凑近阿珠,“自从那个小伙子来过咱家,你怎么1做豆腐,就舍得给我们做豆腐脑啊!这可多少年没有过,你是不是看上小伙子了?”
“娘,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见你们爱吃,顺便做点。你要舍不得,我就不做了。”阿珠羞答答地做着解释。
“娘不是舍不得,娘是高兴你做。我和你爹不糊涂,这几年苦累你了,不能苦你1辈子。要看着好,小伙子乐意,就嫁给他吧,别操心我们,大队、小队会照顾着。”
“娘,我是1见他觉得亲近,可这事成不了。他家离咱这儿那么远,我要嫁过去,还怎么照顾你们呀?我可不能不孝,撒手不管你们,让人背后说3道4。”
阿珠心情有些不平静。
爹把往工地送水的事告诉阿珠。
阿珠满口答应下来。
上午的工地,车轮滚滚,铁锨挥舞,广播里仍持续播放着革命歌曲,可少了震天号子的配合,显得单调枯燥,满河道充满男人的汗味。
阿珠刻意穿了件红色的花棉袄,深蓝色的裤子,还在脖子上围了条绿色的头巾。在土黄色的初冬,光鲜亮丽成1道风景。
她和铁钢每人挑了两桶热水,缓步走向工地。
距离工地还有2里来地,有眼尖的河工发现,好像有1朵红云飘过来,站在堤沿上大喊1声:“有女人过来了!”
整个连队像打了鸡血,喊号子1般,1波波大喊着:“有女人过来了!有女人过来了——”工地顿时沸腾起来。
阿珠和铁钢的水担子还没放到地上,1个个河工迫不及待地扔下工具,从河道里蹿出来,拿着水碗,围着阿珠挤成1团。
阿珠说:“别挤,1个个来,小心烫着。”
挤不到跟前的人,拿着个空碗,痴痴地盯着阿珠笑。
连长走上前,挨个踢1脚,“犯花痴呀,赶紧喝完水,干活去!”
阿珠听到喊声,回头惊恐地看着连长。
连长朝她咧嘴1笑,“嘿嘿,这女人的魔力真不能小瞧!”
阿珠立时涨红了脸,钻出人群,背过身去,手足无措地扯着衣服角,躲避着河工们的炽热目光……
阿珠送豆腐来,就帮着送趟水。
阿珠不来,河工们喊着号子盼着来。阿珠来了,每个人像自己娶媳妇1样亢奋,声浪震天。阿珠成了河工打发单调生活的1剂心药,焕发起男人的激情,也成了闲暇时候的谈资。
1天,完成送水任务回来的路上,阿珠瞅了1眼铁钢,看到他棉袄右肩开了线,露出1团淡黄色的棉花,关心地问:“棉袄都开了线,冷不冷?我随身带着针线呐,给你缝1下吧。”
铁钢“嗯,嗯”两声。
他其实喜欢阿珠,可想到自己家那么清贫,不忍心让她跟着受苦,更何况阿珠的公公婆婆离不开人,需要照顾……思来想去,经常晚上睡不着觉。
进了工具棚,铁钢要把棉袄脱下来。
“天太冷,穿着不碍事,我这样能缝。”阿珠说。
阿珠呼出的气息,吹到脖子上,铁钢觉得暖暖的、痒痒的。从来没有和女人这么近地待在1起,1时下边有了生理反应,挽着的棉裤裆都要被顶开了。
阿珠缝完,准备靠近脖子把线咬断的那1刻,他冲动地伸开手臂,渴望抱阿珠1下。
工棚的门帘突然挑开,连政委大步走进来,想看下工具维修情况。1眼看到阿珠正趴在铁钢脖子边,还要张嘴咬下去,厉声喝问:“你们俩在干什么,搞破鞋,耍流氓呐?”
阿珠的脸1下子红到脖子根,连忙摇手,“没,没,他棉袄破了,我给他缝缝。”
连政委围着她俩转了1圈,指了指铁钢的裤裆,“啊,缝个棉袄,怎么就弄出了这种花活?”站住脚,向工棚门口外高喊1声:“来人,把铁钢给我抓起来!”
进来两个民兵,把铁钢5花大绑推出去,看管在1个窝棚里。
爹听说后,赶来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铁钢磕磕巴巴地把经过讲了1遍。
爹问:“你老实告诉我,喜欢阿珠吗?”
铁钢点了点头,吞吞吐吐地说:“喜欢。可怕她嫌我穷,再就是两家离那么远,没法照顾她公公婆婆。”
“怕不怕丢人,当她家上门女婿?”
“只要能找上老婆,我不在乎丢人。”
“爷们,有这话就行,这事交给我了。”
爹到阿珠家里商量,看同意不同意招铁钢当上门女婿。
老太太大包大揽地说:“只要人家小伙子不嫌弃,我举双手赞成。来了以后,把他当亲儿子。”
阿珠双眼含泪,当即给爹跪下,“求求你,救救他吧。只要别害了我兄弟,怎么着,我都答应。”
在工棚外面,爹反复做工作,阿珠1再解释央求,政委就是不答应。“必须严格执行纪律规定,明天绑着在全连示众,回去后接受劳动改造。1支铁军,永远要讲纪律、讲规矩,否则就是1盘散沙,哪儿还有战斗力?”
爹痛惜地摇着头,无计可施。突然,看到卧在柴堆边的1只母鸡,有了主意,“政委,我知道你铁面无私,也知道没规矩不成方圆,但对于年轻人的行为,咱也得理解理解,不是没有造成恶劣影响吗?你看这样,咱俩打个赌,你赢了按你的纪律执行。我赢了,把他放了怎么样?”
政委1听说打赌,顿时眼睛放光,“怎么个赌法?”他耿直倔强,唯有1个毛病,嗜赌如命。
爹对此有耳闻。
“你看见那个闲置院子没有,给你拔根鸡毛,如果你能把鸡毛扔进院子,算你赢。扔不进去,算我赢,怎么样?”
政委看看只有1人半高的院墙,自信地笑笑,“我要赢了,可不能说我是以大欺小,以官欺民呀!”
爹和政委打赌的消息传播开来,厨房师傅和附近执勤的民兵,都围拢过来看热闹。
1个师傅说:“老郑是不是犯糊涂?政委壮得跟头牛似的,别说把1根小小的鸡毛扔进院子,用嘴吹也能吹进去,还用比呀!这是没过门的媳妇见婆家弟弟,准输。”
另1个师傅说:“老郑这回,要把铁钢这小子害惨喽。”
1个民兵看了政委1眼,马上跑到柴堆边,伸手把鸡捉住,拔了1根鸡毛递给政委。
政委站在墙根下,抡圆了胳膊,聚足吃奶的劲,把鸡毛向斜上方扔出去。鸡毛在政委头顶打着旋,然后慢慢落到地上。
政委1脸狐疑,还有1些气恼。“再给我拔两根来。”
鸡毛扔出去,还是在头顶打旋,到不了院墙的高度。
“再拔两根来……”
爹瞅着额头微微冒汗的政委,笑笑说:“别再拔了,母鸡快成白条鸡了,认输吧。”
政委胡噜着脑袋,1脸懵懂,不过,还是大道地说:“男子汉大丈夫,1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认!”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民兵,“放人。”沉思1会儿,拍拍脑门,似乎明白了其中道理,攥起拳头,怼着爹的胸口说:“老郑,我上你老小子当了!”
“话不能这么说,是你政委对铁钢仁慈。”爹迅速转头招呼1声:“铁钢、阿珠,你俩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好好谢谢政委!”
铁钢、阿珠并肩站好,给政委深深鞠了1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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