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2点钟,宁静的街上传来1阵阵狗叫声。
爹披衣起来,见大门口火光闪闪,赶紧提了1桶水跑出去,打开大门,把火浇灭。大门口堆着的1捆玉米秸冒着青烟,大门下面烧黑了1大块,气得骂了声:“这些狗日的,你们斗你们的,跟我老头子有什么关系?”
天亮后,消息传遍全大队,大哥家、瑞龙家、铁蛋家都被人放了火。最受惊吓的是丁野家,晚上十2点,院子里突然“哐当”1声,把丁野媳妇惊醒。她穿上衣服来到院子,朦朦胧胧看见,1个麻袋里装着1个人形的东西,还不断向外渗着血,吓得“啊”1声,昏了过去。
丁野从屋里跑出来,“孩子他娘,怎么啦?”见媳妇昏死过去,抱起来,进屋放到炕上,掐人中,捶打胸口,折腾了好大1会儿,媳妇才缓过神来,“快出去看看吧,院子里有个死人!”
刚才,丁野1门心思抢救媳妇,没有看清院子里的东西,听媳妇1说,心惊肉跳走到院子里,冒着冷汗打开麻袋,1个血淋淋的头颅露了出来,吓得倒退3步,1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丁野心里默念着:1个男人,再害怕,也得挺着。壮着胆子走近麻袋,仔细看看,原来是1匹被剥了皮的小死马驹。
小派的人怒火中烧,动员了老老少少1百多人,带着锅灶、柴米油盐菜,浩浩荡荡来到县委大门口,高呼口号:“为民做主,严惩凶手,清算张武义贪污!”埋锅造饭,准备长期抗争。
县委主任1看这种情形,客客气气把丁野请进办公室,答应了3件事:1是由大队全额报销丁野媳妇的医药费、营养费,让公安局追查打人凶手。2是派工作组进驻张庄大队,审计大队的财务账目,查证举报信举报的张武义变卖大队胶厂,贪污粮款、统筹款、计划生育罚款等事项。3是公开、透明组织大队干部改选工作。1定给群众1个满意的答复。
丁野见达到上访目的,乐呵呵带着群众返回大队。路上,反复叮嘱铁蛋:“每天派两个人,盯着县工作组,掌握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铁蛋站定脚步,学着军人的样子,向丁野打了个立正,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上访的1行人,临近天黑6续回到家里。
张武义1天都没出门,在家等候小派上访的消息。晚上也没有外出喝酒,没滋没味地吃了个馒头,喝了碗粥,走进在家办公的西屋,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黑着灯,1根接着1根抽着烟,分析着当前的形势。这次,看来小派的人是要豁出去大闹1场,会是什么结果呢……
不知什么时候,刘流站在堂屋门口咳嗽1声,问1句:“书记在家吗?”
张武义知道,刘流是专程来通风报信的。今天大队停电,便赶忙划着火柴,点亮桌子上的蜡烛,喊声:“刘流啊,进来吧。”
刘流摸着黑走进堂屋,撩开西屋的门帘,1步跨进来,收起原来的1副奴才相,大咧咧地走近张武义,抓起桌上的大境门香烟盒从中抽出1根点着,深吸了1口后,才邀功似的说:“书记,全打听清楚了……”
张武义越听,心里越紧张。这几年,大队会计在账里玩的那些猫腻,他是1清2楚,别说是县里的工作组,就是但凡干过大队干部的明眼人,1眼都能看出其中的问题。县里要动真格查,别说大队书记再也当不成,十有89要吃几年牢饭……额头直冒冷汗。
刘流喋喋不休地摆着自己的功劳。
张武义抽冷子用手背抹下额头上的汗,为了掩饰,还顺势把手放到脑后,假装镇定自若地说:“刘流,你这是大功1件,在这儿算是挂上号了,今后,我这做书记的不会亏了你!”
刘流1听,顿时激动起来,“能为书记鞍前马后效劳,是我1辈子修来的福气,今天把话放在这儿,只要书记您凡事1声令下,我就甘当马前卒,甘洒热血写春秋……”学着《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唱了1嗓子。
张武义摆摆手,“刘流,到不了那种程度,到不了那种程度,听话,跟我1条心就行。你去把大队会计给我喊过来。”
刘流说1声“好”,随即把燃着的香烟叼在嘴上,腾出手来,又在烟盒里抽出1根烟夹在耳朵边,转身走了出去。
大队会计1进屋,张武义用手示意他坐在身边,咬着耳朵密谋了1番,最后说:“你要在工作组进驻前,弄个会计室失火的现场,把所有账目都给我烧了,让他们无据可审。”
大队会计诺诺应下来,小跑着到会计室,立即把多年来的账本归拢在墙角。担心火小了烧不透,拿起办公桌上的泡子灯,拧开泡子灯头,把灯油1股脑地倒在账本上,划着火柴点燃,而后,仓皇锁上门,回家睡觉了。
第2天上午,张武义来到大队部,慢慢踱步到会计室门前,故意吸溜下鼻子,装出1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高声喊起来:“怎么回事,怎么会计室这么大的烟味?快来人,打开会计室看看。”
有人跑过去打开会计室门。会计室的1个空旷墙角已经完全被熏黑,地上是1堆灰烬。
张武义心中大喜,但脸上显得异常愤怒,“丁木钉,去把会计找来,问清这是怎么回事?1定要严肃追究事故责任……”
大队会计为了把戏做足,临出家门,特意找出1双破旧布鞋穿上,快跑到大队部时,故意把左脚上的1只鞋甩掉,1瘸1拐来到张武义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2人上演了1出“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戏码……
上午十点多,县工作组1行3人乘车进入大队部。
工作组组长1进入会计室,顿觉蹊跷,“张书记,这太巧了吧!”
“我已经严厉批评了会计。这家伙吸烟太厉害,1根接着1根,烟头还乱丢,晚上烧了会计室。”
工作组没办法,只好通过入户调查的办法了解情况。
张武义在各个街口埋伏了人,发现工作组往哪个方向走,事先让丁木钉带人提着棍子,挨家恐吓威胁,“谁敢和工作组说话,敲断谁的腿!”
老百姓大都胆小怕事,明哲保身。和小派走得不太近的户,都封门闭户。
工作组忙乎了两天,得到的情况是:小派的人坚持说张武义贪污无度、罪大恶极,大派的人坚持说张武义日夜操劳、1心为老百姓。
张武义多年在书记位置上,摸爬滚打,早已混成了人精,熟知县、公社的套路。别看请吃请喝时,1个个哥们弟兄亲切称呼着,需要他们给自己担事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到最后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苦思冥想之下,开始下1步布局,说服了大派的1众骨干后,把张云翼叫到身边,“如果局面失控,张云翼,你给我顶上去,抢下书记这个位置。”
张云翼说:“没问题!”
“你现在要装着和我不1心,到处去说我的不是,让小派的人以为你和我有意见,好让他们接受你。”
“这不好吧?”
“你放手去做,心里有我就行了。依当下形势,天豪是关键,他敢说敢做,只要站出来挑头跟咱们对着干,群众肯定围拢到他身边,咱们会前功尽弃,白忙乎1场。”
“照你这么说,还真要防着点。”张云翼警觉地说。
“他儿子瑞修是个突破口。云翼,你要想法制造点矛盾,让瑞修不听他爹的话。给点甜头先稳住,再想办法,让他和小派脱离关系。”
张云翼逢迎说:“叔,你真是诸葛亮再世,既深谋远虑,又运筹帷幄!”
张武义听着顺耳,1阵哈哈大笑之后,说:“凡是能立于人前的人,都得有两把刷子!”
上午,大哥扛着锄头去地里锄草,张云翼迎头走过来,“哟,瑞修,到地里干活呀?”
大哥回应了1声,“嗯,到地里锄下草。”
“走,找个地方,咱哥俩坐下来聊聊。”
“地里活多得干不完,改天再聊吧。”
“别价,好不容易碰上。”其实,张武义1直派人盯着大哥。今天,终于瞅准爹没有跟大哥在1起干活,通知张云翼,安排了这场偶遇。
大哥对张云翼印象不错,1米8的大个子,朴实干练,见人先点头微笑,再尊敬地说话。大哥见不好推辞,敷衍着说:“那就歇会儿。”随张云翼来到1棵榆树荫下,放下锄头坐下来。
“咱大队大派小派斗得厉害,从目前斗争的结果来看,张武义再当书记的希望有点渺茫。说实在的,他飞扬跋扈的做派是让人觉得反胃恶心,可你看看,像丁野这样的人,在大队里和女人勾3搭4,汉奸1样的嘴脸,也成不了事。张武义让我和你谈谈,他支持咱俩搭班子,我当书记,你当大队长。”张云翼1脸诚恳。
“你的为人我是了解的,不过咱俩搭班子,我要考虑考虑。”
张云翼看了眼大哥的表情,明白大哥心里是同意的,只是故作姿态罢了。“张武义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书记,上上下下的人脉很广。咱俩都是生手,还要和张武义搞好关系,把他的人脉利用起来,才好施展开拳脚。”
“就是,借梯子上房,总比自己爬墙头上房来得轻省。”
“那咱说定了,1起联手干!”
“我怎么也要给我爹说1声,我爹不同意,1切都白搭。”
“说起你爹,我要提醒你,非常时期,劝劝你爹,不要看什么不顺眼任着性子强出头,更不能支持小派来跟张武义对着干,这对咱不利。”
“我爹从小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我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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