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郑斯南买了五盒手霜、两盒面霜。她想，多多商行的姑娘们，手都糙，都得护理滋润一下。
“我到办公室了。”郑斯南拎着一个大袋子刚走出百货公司，就接到顾时川发过来的传呼。
“顾先生，我在楼下，这就上来。”郑斯南拎着袋子快跑两步，给顾时川打电话说几分钟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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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斯南到办公室的时候Laura还没走，Crisp也还没过来。
“明明是Crisp主约，他却跑回去休息了。”顾时川将手伸到郑斯南面前。
“顾先生好。”有Laura在场，郑斯南装作和顾时川初次见面的样子，伸手与他热情相握。
“Laura说这里有现在的样子，郑小姐帮了大忙，真是感谢。”顾时川边说边带着她走到办公室中间那个大圆桌子边。
郑斯南这才看到桌子上放着三个快餐套餐。
“Laura，休息会儿吧。”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忙了，只能将就吃这些东西，希望你不会介意。”
顾时川冲着财务办公室喊了一声后，将一份套餐拿到郑斯南面前，冲着她微笑着说道。
“没关系。”郑斯南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拿了桌面上的湿纸巾边擦手边笑答道。
Laura出来看到那一大袋东西，笑问道：“中国品牌的化妆品？”
“中国老字号，有六十几年的历史了。”郑斯南笑笑说道：“我公司的员工都是姑娘，做事的时候和我一样，所以个个儿的手都糙得很。今天看到Laura擦护手霜，突然感觉对她们很抱歉，都没关心过她们的手。”
“郑小姐是个好老板。”Laura接过顾时川递过来的快餐，轻哼着说道：“我用的可都是自己买的。”
“你填个单子，给自己报了。”顾时川笑说。
“才不占那便宜，没意思。”Laura笑说道：“再说，人家郑小姐是自己想到、自己买、自己送，可不兴我们自己买了用了自己报销。”
“我去批评总部的HR，员工关怀做得不到位，让公司扣她们绩效。”顾时川哈哈大笑。
“在这里说说就行了，那帮老爷我们得罪不起。”Laura见顾时川向着自己，一时间心情很好，咬汉堡那一口是又大又用力。
“郑小姐公司有几个人？”顾时川随口问道。
“7个。”郑斯南答。她把三喜、三喜妈和小吴都算进来了。
“那应该没有工会吧？”顾时川再问。
“……我们国家的劳动者权益是由劳动部门和公司的党支部来维护。”郑斯南解释说道：“像我这样的个体户，公司规模小、员工人数少，也没有党员的情况下，就由劳动部门、还有社区来维护劳动者权利。”
“也就是中国的企业，并不强制成立工会，对吧？”Laura问。
“是的。”郑斯南点头。
“挺好。”顾时川与Laura对视一眼，暗自点头。
三个人一直聊到十点，问了员工工资、问了销售渠道、问了公司财务管理制度……很多以前郑斯南都没仔细去想、只是做了再说、边做边出现问题边解决问题的那些问题，在顾时川和Laura考核似的询问下，郑斯南表面上虽然把没有说成有、用在书上看到的那些模板套话遮掩了过去，但内心仍觉得心惊肉跳。
跟着唐麻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伦敦的外贸订单也做了好几笔，自己的小商行也有业务在进行，却仍然不知道顾时川和Laura说的那些组织结构、绩效方式、汇报体系、进销存管理、货品定价模式……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没钱要赚钱、有机会的时候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她相信不用万事俱备才可以开始，必须是先做了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的时候自己再凿路。
她从来没觉得那样有什么不对。直到现在，顾时川轻松提问题、她紧张凑答案，才知道她看不起、看不懂的外企，虽然不是书上说的那么光环围绕，可也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
“郑小姐很了不起。”顾时川收了桌上的垃圾，也代表今天的问询告一段落。
“哪里，和两位相比真是差得太远了，希望以后能有向两位继续学习的机会。”郑斯南坦诚说道。
“相互学习、相互学习。”顾时川拎着垃圾袋起身，对Laura说了句早些回去休息后，又问郑斯南是不是回酒店，他可以稍她一程。
“谢谢顾先生，不用。”看着顾时川将垃圾袋塞进电梯间的垃圾桶里，只觉得这人连扔个垃圾动作也这么好看，那种松驰的优雅感，是她在别处没见过的。
“又跑步回去？”顾时川按了电梯后，扭头看向她。
“去方园公司。”郑斯南尴尬笑笑。
“这么晚？”顾时川似是惊讶：“对方公司现在还有人？”
“波卡公司的代理权，我们都很看重。”郑斯南一脸的认真。
“谢谢。”顾时川微笑点头，在电梯上来时，伸手拦住电梯门等郑斯南先进去。
“顾先生的团队初来中国，工作强度也很高呢。”郑斯南说。
“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只有支出没有收入的时间，必须压缩再压缩。”顾时川伸手按了按眉心，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他确实感到吃力。
“如果收入拉长到全年、或者一整个投入期，这段时间也并不是没有收入的。”郑斯南笑着说道。
“话虽如此，但老板给自己这样算帐，给我们打工的人又是另一种算法。”顾时川淡声说道：“对了，顾小姐，刚才办公室里，我和Laura的那些问题，也是公司商务部在选择维维安理商时候的重要条件，有些顾小姐的商行如果还不具备，我希望你能做一些改善和筹划。”
“Crisp推你过来，于你来说是个往前推进的机会，于我来说，至少给他个面子让你能过商务部的第一关。”
PS：郑斯南这边是以小博大，所以她大部分时候很诚恳。波卡这边是店大欺客，三个主理人各有目的，却只说给同事面子、给郑斯南机会，这种优势在我的气势，让郑斯南只有压力和紧张。现在她其实基本没有谈判的余地了，只有满足对方的条件。虽然原本就条件简陋，但也还是很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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