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进入鬼界之后，初遇罗酆时他便是个少年，那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
像是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那时候她以为“阿罗”身为一只鬼，对她的身份多有忌惮。
便是后来知道他乃最强鬼王，她也并没有细究这其中的缘由。
那时候也理解罗酆深藏秘密遇到自己时不透露身份的原因。
毕竟最强鬼王沦落成孩童，被她多次相救，还口口声声喊她姐姐，这说出去有些丢人。
后来得知他是神族，苏白更没有追问最初见面时的详细。
哪个大人物没有一两遭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时间对上罗酆审视的眼神，苏白忽然明白了好些事情。
“所以那是在你的城堡脱口而出自己名叫倾慕，你的表情才会那么古怪？”
鬼界寒衣节比赛她报名时为自己起了个倾慕的名字。
那时起她便认同了慕白。
倾慕，倾慕慕白。
“是啊，你终于对我坦诚了。”
苏白觉得委屈：“那是我还以为你猜到了我的真名所以才会表情奇怪，没想到时间竟会在那么早之前。”
顿了顿她又为自己找借口：“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经历过混沌大劫，你就是问我，我也不知道。”
“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我希望你能回想起一切，给我一个交代，却没想到因缘际会，对我来说的过，对你来说却是因，因果循环当真妙极。”
“哎……”没心情听他感慨。
苏白再次问：“慕白呢？”
哪怕是一万年，对于现在的目标来说，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补偿他，弥补他这么长时间的苦等。
罗酆摇头苦笑：“看过了因果，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何有此问？”苏白，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她直觉罗酆问的不是她对慕白的感情。
“为天下。”
“天下怎么了，天下不是好好的吗？”她站起身来，往罗酆山下看去。
只见那么轮回盘忽然转动了起来，叮铃的脆响宛若一阵风铃般响彻整个鬼界。
苏白明白方才将自己吵醒的声音来自何处了？
“天下如何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立刻见到慕白。”
她一把揪住罗酆的衣领有些不耐烦的问：“慕白在哪儿？”
罗酆摇摇头心不在焉道：“我怎知道，您将他带出去，既然由您将他带回来。”
果然是经历了一次混沌大劫，苏白原本对罗酆那身为神族的一点敬畏之心完全消散。
毕竟混沌大劫之时，被她杀死的神族不计其数。
罗酆感觉自己先前对苏白的付出全都为了狗。
他瞥了一眼苏白眉心的徽印，身体一晃便消失了。
苏白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愣了一会儿：“一万年过去了他怎么还跟混沌大劫之前般如此傲娇。”
“慕白，慕白，你在哪儿呢？”
她身影一晃飘下山，过之处无数鬼差小鬼们纷纷下跪行礼。
苏白将鬼界翻了个底朝天，抱着三生石来回摇晃，希望从里面将慕白晃出来，然而却什么都没找到。
“难不成他会直接回到魔界？”
心念一转，她直接来到魔界，神秀在她的气息出现在魔界的瞬间便感应到了她的存在。
“小白？”神秀姨出现在她面前，喜道：“你醒啦？”
“神秀姨，你有没有看到慕白？”苏白心急如焚，那询问的眼神里氤氲着泪水，欲哭不哭的模样，着实让人心中怜悯。
“慕白？”魔皇神秀疑惑：“他不就在你身上吗？”
“什么？”
苏白连忙看了看自己，她出现在鬼界的瞬间身上穿的是衮服，因此到了魔界也并没有变回常服。
而这衮服上虽是绣着龙，她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丝毫慕白的气息。
转了个圈，苏白环视一周后，茫然的看向神秀。
“他……在哪儿？”她心里有些慌，难道慕白他现在不想见她？
那一万年的等待他终究是生气了。
“慕白，你别躲着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神秀疑惑，见她像是做错了事般慌慌张张，小心翼翼的模样，连忙单手按住他的肩膀道：“小白。”
“苏白！”
苏白目光终于移到了神秀身上泪眼朦胧：“神秀姨。”
神秀拿起法杖，法杖之心亮起，光芒柔和对准苏白眉心。
苏白站定宛若失魂，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咔嚓嚓作响，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慕白在朝朝她微笑。
法杖之光与苏白眉心的白光交汇闪烁，片刻后一条银灰色巨龙从苏白眉心飞出。
点点华光乍现，极其缓慢地在苏白面前汇聚成一个人形。
青衫乌发的男人，身姿俊秀挺拔，眉目清朗俊雅。
他看向苏白，柔声道：“我回来了。”
这声音仿佛天穹外传来，直接落在了苏白心里，那短短四个字像是烙印在苏白灵魂中，泪水难以抑制的涌出。
刹那间，苏白那一身威严的衮服顷刻间变换成一袭红衣。
红衣恋艳，刹那间宛若在这灰暗的魔界中绽放开艳红的荼靡花。
苏白乳燕投林般扑到慕白怀里：“坏蛋，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轻轻揉了揉苏白的发丝，慕白含笑道：“我等了一万年才重新见到你，怎会不要你？”
一万年三个字深深刺痛了苏白。
“这一万年来，苦吗？”
“有你陪着，不苦。”
他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两人分别是他的发浑然纯白，如今早已变成了黑色。
顿了顿，慕白道：“原本一万年前的事我已忘记的差不多了，没想到三生石又令我想起往昔，昨日种种，历历在目。”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魔界与苏白初见仿佛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而真正混沌大劫时期发生的一切，因是刚刚经历过，恍如隔世。
苏白趴在他怀里，一分一秒也舍不得放开他。
看着他乌黑的发，抽噎了几下道：“那天地之心的力量似乎已经回到我的身体里了。”
她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废柴那么多年，是因为她将自己仅有的天地之心的力量全部给了慕白。
坠入魔界当日，慕白不仅救了她，还将自己白发上的力量全部还给了她。
也因此她的修为一日千丈。
慕白眼神动了动，他忽然想起那日苏白被人放干血液丢入魔界那日的情形。
他忽然心疼道：“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总之，是一万年后分别的两个人，每个都活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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