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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第四章声势浩大的知府大人今天非常头痛。一大早就有人来报官告▋
当然,做为地方官,一般来说是不会因为讼事而烦恼的,官司这种东西,当官的其实还是很欢迎的。吃完了原告吃被告,就连街坊四邻,相关证人等等也可以一链子全锁到牢里来待审,然后等着人家掏钱来赎人。大大发财之余,上上下下,分沾雨露,所有人都得些实惠,这算是做官的最喜欢的事之一了。
更何况这次来告的官司,还是知府大人一早心里就有数的。
大名府也算是繁华重镇了,商家也好,豪强也罢,势力冲突,争权夺利这一类的事免不了在上位者来看,商界纷乱,就更易为他们的强权所控,争执越多,他们从中取利的机会也越多。
那些个常来常往的老商号们,一早就打过招呼,有过暗示了。多少年的老关系下来,彼此心里都有默契,也知道一年来新掘起的一帮人锋头太健,吃亏是迟早的事。
真闹出事来,他们要是不找到官府,那就只当没看见,真要是闹到官衙来了,先拖他两三个月,再摆出官威吓一吓,唬出些孝敬来,之后再和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也就罢了。
然而,这次对方告官的方式,有点出乎知府大人的预料。
一大早浩浩荡荡,竟有几百人聚在衙门外头,哭嚎哀求,惨呼悲唤之声,竟是举城可闻了。所有的伤者,不是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被人用木板架子抬过来,就是全身上下,东一块,西一块,包得严严实实,好象人人缺条胳膊断条腿,伤得无比严重。
这些普通的苦力,伙计,船夫们,多是贫苦人家,这强劳力伤成这样,一倒下来,整个家自然就如要散了一般。
家中的弱妻老母幼子,无不如雷轰顶,个个扶着伤者,跪到衙门外头,哭得是要生要死。人人都说,家里没有了壮劳力,一家人全都没了活路,哀求清天大老爷作主。
这样的浩大声势,竟是把整条街都给堵住了,衙门外密密麻麻,跪满了哭哭蹄蹄的老人女人小孩,以及动不动呻吟惨叫的伤者。
这样的大热闹,更吸引得四面八方的好事者聚过来观看。
哭求的老弱,便当众宣讲冤屈,说起在场伤者,哪一个不是规矩做事的好人,哪一个不是勤恳老成的安善良民,无端端遭难,如今一家大小都活不成。说得个个是声泪俱下,再配上伤者的哀呼,真个是观者伤心,闻者落泪。
就算是陌路之人,也不觉摇头叹气,看着这人间地狱般的场面,对那些打人的恶霸商人生出了深深的愤慨之心。
其实这年头,那欺行霸市,欺压黎民,打人伤人的事,从来也没少过,只是那些事,单件而论,大家也不过是说一说,听一听,转眼便忘了。
而现在,上百个重伤号集中在一起,上百个家庭转眼就要家破人亡的事,一起摆在眼前,给人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人可以不受触动。
一时间,整个大名府都在轰传这件大事。
而知府老爷的头,也就因此大了许多。
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官大爷,这么大的场面,也确实把他给吓着了。眼见着事情已经传扬开来,想压也压不住,要不能妥善处理,对他的官声政绩都是极大的打击。
派了师爷出去劝说,声称官府有官府的规矩,报官是要排期待审的,可是,一干的人哭着喊着,不敢坏大老爷规矩,只是家里男人重伤,拿不出钱来救治,一家没了收入,转眼就要饿死,实在等不起,只求大老爷救命罢了。
派了衙役捕快去驱赶,可惜这些平日里如狼似虎的家伙,打犯人,吓苦主,什么事不敢干,但这一回,看着几百号哭喊连天的人聚在一起,不是伤得只剩一口气的,就是路也走不了两步的老太太,要么就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弱女子,甚至还有十几号小娃娃,叫他们怎么敢上去下手驱赶,弄出个三长两短来,这事情闹得这么大,谁也不愿背这个责任。
知府原以为吃亏的商家来告状,自己可以狠狠敲一笔,结果商人不来告那被砸被抢的案子,这些挨打的穷伙计却纷纷以个人无辜被重伤的名义来告。
知府气急败坏地令人去把他们的老板传来,斥令其管束伙计。
奈何他的拘令还没到,这些个大大小小的老板们,便飞一般赶来,主动地求所有告状的苦主们先散了,不要为难官府。
结果被一群老太太围着一顿臭骂,人人说,他们自打他们的官司,求不来清天大老爷的公道,他们上百家全得饿死,有本事的,拿银子出来先救命再说。
一干大小老板们哭天嚎地,这个说店被砸了,那个喊货给抢了,总而言之,就是不但没钱,还欠着人家一大笔债,目前不知道从哪还出来呢。
如此一来,问题重又扔回给知府大人了。
偏偏这时候,还有个应天府来的莫姓商人,跟着一状告进来,声称他们从应天府如约运给
商家的几船货全让人给毁了,船夫也个个打成重伤,已派人轻舟回应天府总商会报信,现在来求大名知府主持公道。
应天府是什么地方?京城啊。应天府总商会出来的货,应天府总商会的船夫?这案子如何压得住,搁得下,一个处理不好,在京城传扬开来,这前途可就一片昏暗了。
知府大人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躲在内衙不敢出门,绕着花厅团团转圈,拍着桌子恶狠狠把永丰等商家骂了个狗血淋头。生意场上不顺,教训教训人也就罢了,怎么敢闹出这么大动静,一百多人啊,全给打成重伤,这也太嚣张了,而且,怎么连人家货的来历也不查清楚,就随便乱动手呢,真是太过份了。
只是这骂归骂,恨归恨,这官司断断是拖不了的了。现在声势弄得这么大,消息传得这么快,不但要判,还要判得公道,否则官面上实在说不过去,一个处理不当,御史的弹劾,吏部的考评,就能堵死他的光明前程。
可真要下狠手处理了,势必大大得罪四家本地的大商家。别说这么多年,老交情确实不浅,就算不顾情面,也得顾着利害。官家再大的威风,要真和商家把脸全翻完了,这一府之地的繁荣局面,怕就不好再维持了。
可怜的知府头大如斗地把花厅的地砖都快磨平一寸了,咬牙跺脚:“拿我的帖子,快去请卢大人来相见。”
适时一名家人正快步行到花厅前施礼:“大人,卢大人正在门外递帖求见。“
一方父母官如坐针毡的时候,所有苦主的幕后大老板们,正在得月楼上大摆宴席,等着也许根本不会来的客人。
得月楼可算是修罗教在本地最大的生意了,最奢华的酒楼,和后园最华丽的客房,说明着这座高楼,往来宾客非富即贵的事实。
得月楼也是修罗教在本地的分坛所在地,因为平时人手众多,所以这一次受冲击时,并没有被列为攻击对象。
当然,这也可以勉强算做是攻击者的运气好。
因为这一次,傅汉卿,狄一狄九,以及一干从总坛来的顶尖好手都住在这里,如果真有人不知死活攻进来,那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今日得月楼关门歇业,摆下了最奢华的酒席,等待着未必会上门的客人。
偌大席宴上,只有狄九一人,自斟自饮。
就连段天成和齐皓也不过侍立在一旁罢了。
狄九漫然饮酒,眼神淡淡,望着那翡翠杯,玉液酒,心间怅怅,想的,却是傅汉卿。
那个怪物,居然想出如此奇诡的招数来。
连夜招集了所有伤者,重伤之人,把伤装得更重,轻伤之人,要努力包扎打扮成重伤,哪怕是小指头擦破点皮,也必要把整个手臂都重重包扎,哭喊嚎叫着自称残废了。这样把东擦一下,西碰一下的人也算作伤员,随随便便一数,就有上百人了。
然后,把各家的老弱妇孺搜罗一遍,如果家里没有的,就往自家亲戚处寻。总之把人召得越多越好。许了给每人在衙门前每哭闹一个时辰给多少钱,谁哭得最好,叫得最响,闹得最厉害,还有额外重赏。连夜教他们怎么说,怎么讲,怎么闹,务必把自己说得有多可怜就多可怜,但绝不能让官府拿住把柄,用闹事的理由驱赶他们。
也教足了叫他们如何应付官方的劝说或威逼,尽可能处处占尽主动。
天不亮,所有人就都启了程。一个精壮男亲戚都不要,专挑最老最弱最小最可怜的,轰轰然跟随着过去。
一路宣扬,一路哭闹。把个衙门口给堵得水泄不通。
就凭大名府这等商业重镇,各府各州,来往之人众多,这消息,传眼就能传往各地。
再加上,莫管事是应天府那边过来的人。应天分坛可算是整个赵国五处分坛中发展得时间最长最好的一处了。如今分坛的势力已在应天总商会占住一席之地了,在京城也开了十多家不同的铺子。
索性就叫莫管事借了应天总商会的名义来告官,又在状纸上写明已经派人回应天府传信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任是那知府大人有天大的胆子,那些老商家们有地大的面子,这案子是断断压不住的了。
虽说江湖人遇事找官府,是极没面子的事,但把事情闹得这么轰轰烈烈,连官府都给他们逼到这种地步,这就不是丢脸,而扬名了。
就连分坛上下诸人,此时都满心兴奋,满脸欢喜,擦亮了眼睛等着看仇人们的下场。狄九心中却只有苦涩。
虽说傅汉卿只是提出了一个大体的意见,整件事的细节安排,详细谋划,还是出于狄九和段天成,齐皓之手,但这件事却让狄九不得不对傅汉卿括目相看。
那个人原来不是不够聪明,不是不懂计谋,不是不知世情。他所有的天真,所有的愚蠢,只不过是因为他太懒,
太懒,所以徒有才智而懒于思索,于是,空有谋略,却懒于设计,于是,明知世情,却
对。
真把他逼急了,迫他去认真思考,努力面对,他也能出此奇招,一击便达目的,一击即中要害。
这一路行来,自己处理一切事物,掌控所有权力,收纳每一个人才,第一次真正站在高位,纵横挥洒,展现才能。不是不骄傲的,不是不暗自欢喜满足的。然而,原来,不是傅汉卿需要狄九的帮助,而是傅汉卿太懒,所以,才把一切推给一个叫狄九的替身罢了。
任何时候,只要他积极起来,只要他忽然间象对这件事那样认真,那么所有的一切,他依旧可以轻易得拿回去。
那么,那个十几年流尽血汗,受尽磨难的狄九是什么?那个一路上苦心思筹,操神劳力的狄九算什么呢?
狄九默默举杯,一饮而尽。
是内心深处,不愿意傅汉卿忽然间占尽风头,所以也想做点什么吧?
因此才会派人下帖子,给城中其他有头有脸的商家。请来一聚吧?
因此也想在所有商人面前表态,说明他们只想安心做生意,无意生事的态度,虽然不会忍受任何挑衅,但也绝不肆意攻击其他人的立场。
无论如何,以一家新掘起的势力,要和整个大名府的商场做对,绝对是不智的,大家相安无事,一起努力赚钱,这才是两全其美之道。
只是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官府还没有判,到底谁胜谁负,结果还没出来,那些没参予进这次火拼的商家,未必会肯在风口浪尖上,出来赴他的宴请的。
帖子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满桌的好菜早已冰凉。狄九徐徐起身,正准备挥手让大家散去,却听楼下有人高喊一声:“昌隆号杨老板前来赴宴。”
没想到居然真有人会来,连狄九都微微一挑眉,略有异色。段天成是本地主事之人,立刻下楼去迎接。
昌隆不是大名府资格最老或实力最大,或是在官面上最吃得开的商家,但却无疑是大名府地位最稳固,生意最稳定,和四面八方,各色势力都说得了话,卖得人情,和各大商家,都有生意来往,跟谁见了,都有三分情面的商家。
最难得昌隆号做了这么多生意,竟是从来没惹过是非,没结过仇家,也不曾卷入过任何风波。
当然,以昌隆号这种四平八稳,安若磐石的处事风格,怎么也没可能在事情没明朗前就来赴约的道理。
如此明摆着赴约,岂不是平白得罪另外那几家出手的大商号吗。
然而,段天成心中虽疑却不敢怠慢,下得楼来,一眼就看到一辆大得出奇的马车,车前站的人正是昌隆号的杨老板。
段天成连忙拱手相迎:“想不到杨老板这么赏脸,真是失迎了。”
那杨大老板却是一笑还礼:“段老板客气了,不是在下要来,而是我昌隆号的大东家有心一会你们的东家,所以才特来拜会。”
段天成一怔,昌隆号的东家另有其人,这事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这一迟疑之间,马车门忽得大开,车内情形一揽无余。
那辆马车,简直就是个移动的舒适房间。
车内牙床软枕,玉几香台。一个白衣男子斜倚在美人身上,笑着饮尽纤纤柔夷送到嘴边的美酒。
那男子修眉朗目,英华出众,一杯酒尽,微微一笑:“我姓风,麻烦先生为我通报贵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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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篇的傅汉卿,和前生篇的阿汉是有很大不同的。前生篇里,阿汉是个没见过世事的孩子,而魔主篇中,傅汉卿已历过六世,见多世情了。
所以,他不可能完全不成长,不改变。
他的不同在于,他历尽世情,还是可以保持孩子般的心态,极纯洁地去活。他不是不懂,不是不明白,只是懒,所以遇事依旧只凭本能去处理,而不肯思考。
可只要他愿意去想,去思考,去面对,还是可以处理一些事情的。而且因为他的性情,和看世界的眼光,他的思考方式,也总是和别人不同,因此处理事情的方式也完全和正常人不同。
所以,想要看到和前生篇一样或类似的阿汉,可能会失望或不适应。另,这样的傅汉卿,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说虐就能虐得了的。
嗯,我想回应一些怕虐,怕雷的读者,我个人觉得,魔主篇应该不会发展成大家想象中的虐文的。
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再接再励,契而不舍地讨月票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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