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迟到了一天的圣诞礼物,念在我有这个心的份上原谅我的延时吧)
燕凛第一次见到他的皇后时,远自秦国而来的少女正心怀郁郁。
秦国的帝姬自小便是秦国先帝的掌上明珠,因生在桃花盛开的春日,秦帝居然不避国讳,为之取名“蓁蓁”。蓁蓁三岁上开始学诗经,因知道了自己名字的由来,最爱的便是桃花,待见了这诗开头“桃之天天,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的句子,便笑着向父皇撒娇,道是将来出嫁也定要选在春季,做一片桃华灼灼中美丽的嫁娘。其时她尚年幼,哪懂得婚嫁之意,秦帝却偏不肯违了她的半点心意,在失笑之余,竟也郑重答允了。后来蓁蓁年华渐长,每每想来此事,羞涩之余也极感念父皇疼爱,常道自身有福。却不想父皇刚刚过世,长兄便为了保住皇位将自己勿勿远嫁,一片秋风瑟瑟之中,根本见不到半点桃花踪影。
燕凛初见帝姬神情怏怏,只道她远嫁,难免心中不舍故土,却不知还有这般心事。待到听到缘由,一时竟是呆住了。半晌对蓁蓁道,此时虽无法让桃花盛放,宫内库府中却也有不少桃花绘卷,早听说帝姬雅擅丹青,不如拿来鉴赏,或可稍慰心怀。
蓁蓁自是点头答允。
宫人应喏而去,不一会,便抱了一大一小两筒的画卷进来。蓁蓁随手从大筒中取过一卷,铺在桌上细看。许是拘着未婚夫妻的礼仪,燕凛却并不凑过来,只坐在一边,偶尔蓁蓁说话时随口应答一句。
蓁蓁年纪尚幼,小孩子心性,总惦记着把这些画一下看完,因此也不细赏,一卷画至多用上一柱香的功夫,就要换另一卷。不多时,大筒中的画卷竟是看完了。有宫女过来将小筒放到桌上,蓁蓁是从小让人伺侯惯了的,也不以为意,只管信手取出一卷展开来看,却一下子怔住了。
燕凛虽然并没有太大兴趣,到底也一直注意着这边,见她忽然对着画卷发呆,便也看过来,谁想这一眼过后,连他也呆住了:“这……”
原来燕国的皇宫内库数代之前曾被盗过,虽又经了这些年的收集,终究是少了些,拿画的宫人也不知是怎么样的,竟是把燕凛历年间的桃花习作也一并带了来,此时蓁蓁看的,正是他的儿时旧作。
被燕凛这一声惊醒过来,蓁蓁指着画上的印鉴笑了:“陛下倒夸妾,您才是擅于丹青之人。”
燕凛仍是怔忡着,听了她的话只信口答声帝姬过誉了
蓁蓁早将目光移回画上,混没在意燕凛的表情:“陛下太谦了。此画笔法略显稚嫩,却单有数笔老辣圆熟,显见是有教习之人从旁指导——是陛下幼年所作罢?技巧章法却皆已有度了!最难得陛下画中桃花明媚灼彩,真个是占断春guang!陛下冲龄稚笔,丹青便有如此意象,现下再画想来定是不输名手了吧——不知可否赠妾一张呢?”
燕凛正在盯着桌上的画,听她这么一说大是意外。寻问起原由来,却是这画一派洋洋喜气,合了蓁蓁心中桃花的神韵,又是燕凛所画,论情论景,倒与“桃夭”这一首丝丝暗扣,由不得她不心有所感,有此一求了。
燕凛来的时候,也曾下定决心,要好好待这远嫁而来的女子,怕她用度缺少,想着她若有所求,必尽力满足。但眼前她真的提出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却不得不拒绝。
画上的春guang,画上的桃花,他未来皇后所爱着的,神往的,确是人间极致的美景,只是,那碧如洗的晴朗天空,芳菲似锦的粉红烟霞,还有那和煦温暖沾着桃花香气香甜得直可醉人的春风,也只在那一日了。如今,早是连残红俱都随水东流而去,又让他要如何才能再画得出那样的春日与桃花?
燕凛推说画技扔下多年,终是没有全了蓁蓁的心愿,心中愧疚之余,他在御花园中的一角圈出一片地方种满桃花,送给了刚刚成为大燕皇后的秦国帝姬。
这片桃林是皇帝所赠,皇后对其自然爱如珍宝,每日着人辛勤照料不说,竟也不管还不到花季,但得闲瑕定要来此散心。若说略有些美中不足的,便是燕凛对自己送出的桃林却是不甚喜爱,轻易不肯到此。皇后心中疑惑,一次宴饮时问及,燕凛便道他原不喜欢桃花,作画只不过是命题练笔而已。皇后听说只笑着道一声“如此多谢圣上”也就做罢了,倒是不知哪个好事的宫发太监,将皇帝不喜桃花,却因着皇后心爱,特意种了大片桃林相赠的事当做逸趣美谈传了出去,一时间王公大臣们皆道帝后恩爱,感叹不已。后来连民间也传扬开来,直惹得无数燕国女儿欣羡皇后的福缘。
又过了二三年,各类桃花图案样式的衣裙织锦、簪环饰物,慢慢便成了婚嫁时祈求吉祥,寓示夫妻恩爱必不可少的物事,连邻近诸国都传扬开来,甚至有那官宦豪门之人,为自家儿女的婚仪专程派人来燕国购买的。这实在已远非燕凛所能想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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