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禾茉一进去,就看见方齐靠在床头,方母在床边递水。
“二婶,对不起……”方齐见禾茉走进房间,低声道歉。
“先喝水,别的事情等会儿再说。”禾茉瞥见他干得起皮的嘴唇,从方母手上接过水杯,递到他嘴边。
方齐嘴上还想说什么,却见禾茉将水喂到自己嘴边,只得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喝着。
“可以了,二婶。”方齐抬眼看向禾茉,方母知道二人之间有话要说,说了句“出去倒水”便关上门出去了。
“二婶,对不起,又让你担心。”方齐在驴车上还有意识,能感受到禾茉抱着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也能感受到禾茉在害怕,他只是睁不开眼睛。
方齐坐在床边,动作拘谨,仿佛一直是一只怕被抛弃的小狗,耷拉着脑袋。
禾茉轻轻环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地说着:“不用道歉,我们小齐没错,错不在你。”
没人会猜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对自己动手,这不是他的错。
他反而是受害者。
“二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把我带走……卖掉。”方齐靠在禾茉的肩上,声音哽咽。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方齐怎么会察觉不到方泽诲想做什么呢?
方齐在被搬上马车前,还未完全失去意识,他亲耳听见,来接他的人许了方泽诲一百两银子。
他长久渴望亲近的父亲,居然为了钱,将自己卖给陌生人。
滚烫的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大滴大滴落在禾茉的肩膀上,一片濡湿。
“嗯,我知道。”无论方齐说什么,禾茉都轻声应和着,不问也不说。
她知道,这一刻方齐需要的不是弄清楚原因,而是需要理解和安慰。
没人想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背叛。
“哭好了?”禾茉见他松开自己,笑着打趣,“这眼睛哭得跟兔子一样红了。”
“二婶,我想去温书。”方齐说着便要下床。
“别着急,看书何时不能看?”禾茉按着方齐的肩膀,让他躺回床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好好睡一觉,晚上起来二婶给你做酒酿小丸子吃。”
也不知是迷药的后遗症,还是真的困,方齐沾上枕头,就开始瞌睡。
天气热,禾茉没给他盖被子,但还是捻上点被角,搭在他的肚脐眼上,免得睡一觉起来受风。
她出去的时候,赵梨花已经不在院子里。
禾茉不算是脾气好的人,今日的事情她定然不会就这样算了。
之所以还能沉住气,不过顾忌方母的感受,或者说她在等方泽谦。
对于方家而言,她总归还是个不知道何时就会离开的外人,她心疼方齐,可她若是真的将方泽诲告到官府,保不齐方母或者方泽谦会对她心存怨怼。
毕竟对他们而言,方泽诲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
罢了,等方泽谦回来再说吧……
禾茉挽起袖子去给厨房,答应给方齐做酒酿小丸子,天色不早,得开始准备了,不然晚上可能吃不上。
心情不好就吃点甜的,总归是没错的。
……
城外,枯井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
方泽诲费力喊着,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应答。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是四个时辰前,他明明进城了,周嬷嬷派人过来接应的马车带着他去到一处院子前,门没开,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然后,他就出现在了这个口枯井下面。
“不会是周嬷嬷不想给钱,才将我打晕丢到了这里?”方泽诲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可能是嬷嬷干的!如果是嬷嬷,为何要将我一起丢下来?”同他一起被丢进来的小厮,刚醒就听见他在胡乱分析,干脆利落地否定他。
“我们明显是被人劫了。”
“谁会劫我们?”方泽诲反问的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方泽谦的脸,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对,不是他,他还在贡院考试,如何能劫走我?”
“你先别碎碎念,先想想我们该怎么出去!”那小厮气急败坏地看着方泽诲。
若不是受他连累,自己现在可能正在府里和丫鬟们聊天打趣。
“我怎知?”他着急,方泽诲更着急。
原本打算靠着方齐给自己还赌债,这会儿好了,不仅人不见了,自己还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方泽诲抬头往上看,只能看见越来越黑的天空和渐渐明亮的星星月亮,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口枯井平整,没有一块凸起的地方,他尝试了几次,别说爬上去,就是趴在井壁上都够呛。
“该死!”方泽诲狠狠踢了一脚井底的枯藤,以此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咚——”一个皮质的水囊从井口丢了进来,刚好砸在小厮的腿上。
“哎呦,什么鬼东西?疼死老子了!”他刚想抬头,却见一旁的方泽诲已经扑过来,快速打开水囊的木塞,举起水囊往嘴里灌水。
“你给我留点!”水被喝了大半,小厮才反应过来。
等将水囊抢到手上,里面的水也所剩无几,气得小厮又是一顿咒骂。
墨三看了一会热闹,觉得没意思,便躺回树上,继续守着这两个人。
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只要在主子回来之前不死就行。
……
“主子,墨三送的信到了。”黄奇拿着竹筒,拆开里面的信递给方泽谦。
方泽谦看过后,将纸点燃,重新铺开桌上的宣纸,执笔写下内容,吹干好好折叠后递给黄奇。
“送回家去。”
步子已经迈出去的黄奇一顿,后知后觉这这封信原来不是给墨三的。
他就说嘛!给墨三写信一张纸条就够了,何须浪费一张上好的宣纸。
原是写给夫人的信,这下他心底平衡了,低声应了句便护着信离开。
方泽谦送出去的信,有专门的途径,一是为了保密,二是为了速度。
“这封信加急,一定要亲自交到夫人手上,知道吗?”黄奇郑重地将手里的信交给信使。
“好。”信使细心地将信单独放好,骑上快马,连鞭子都挥得比平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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