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
这一晚，无数参考的学子皆夜不能寐。
今夜一过，能否上榜，便会知晓。
十年寒窗苦读，无数人期盼天明，又有无数人害怕天明，无论如何，黎明还是一如既往地到来。
方泽谦在寅时推开房门，轻微的声音惊醒了禾茉。
她睡眼惺忪地抬起脑袋，看向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门外的方泽谦，“你今日怎得起这么早？”
“吵醒你了？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禾茉睡眠时间长，往日总会睡到辰时之后起床，那个时候方泽谦早就同方齐练完拳回来了。
估摸着是知道今日放榜，禾茉睡得不安稳，才能被开门声吵醒。
“不睡了，睡也睡不安稳。”禾茉披上外套，准备洗漱去做点早餐。
“今日放榜，怎么也不见你紧张？”禾茉看见一如往常的方泽谦，实在有些好奇。
这样改变人生命运的重大考试，为何他就没有一点紧张感？
想当初，自己高考出分的头一天夜里，从凌晨就开始焦虑，刷新网站，和同学整宿整宿地聊天，就怕自己考不好。
他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昨天晚上安然入睡也就罢了，今天就是贴榜的日子，怎得也这般镇定？
“榜上有我，榜上无我，都不是我能决定的，焦虑有何用？”方泽谦淡定地敲响方齐的房门，喊他起床。
这就是学霸的底气嘛。
“啧啧，就冲你这心态，榜上一定有你！”禾茉朝他竖起大拇指。
“这是何意？”方泽谦学着禾茉的样子，伸出大拇指。
“就是你很棒，很厉害的意思！”禾茉又笑着同他比了个大拇指。
“茉儿也很厉害。”方泽谦也回了她一个大拇指。
“哈哈哈哈。”禾茉看着他认真朝自己竖起大拇指的样子，心情大好。
“二叔，我准备好了。”方齐前些日子一直跟着方泽谦在院子里扎马步，练了些日子，下盘稍稳后，方泽谦才开始教一些基础的拳法。
“昨日的动作还记得吗？”
“记得！”方齐重重点头。
“从头演练一遍。”
方齐练得认真，小脸绷得紧，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句方泽谦的指点，禾茉觉得新奇，趁着锅里的米糕还在蒸，她也靠在门框上看热闹。
一套拳打下来，方齐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但眼睛却亮的惊人。
“二叔，我打的怎么样？”
“练得不错，动作也很标准。”方泽谦夸得含蓄，可站在厨房门口的禾茉，却兴奋地跑过去。
“小齐，这才几天，你就学会一套拳了！太棒了！”
“二婶，你今日也起来了。”面对禾茉的热情赞扬，方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想亲近禾茉，但想起没过几日她便不是自己的二婶，又有些犹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方泽谦。
禾茉倒没想那么多，在她的认知里，就算自己搬出去，她对方齐的态度也不会发生改变。
“二婶煮了酒酿小丸子，还蒸了米糕，一会儿练完就能吃，好好补充完体力再去看书。”
“好，谢谢二婶。”方齐回答的小声，眼睛没忍住瞥了一眼方泽谦。
“嗯，那你们先练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禾茉走后，方泽谦淡淡道：“不用避着，她一直都是你二婶。”
“真的？二婶不走了？”方齐抬头看向方泽谦，眼底满是惊喜。
“继续练拳。”方泽谦没回答，但方齐了解他。
没回答，便是默认！
方齐练拳的劲头更足了，禾茉甚至还能在厨房听见方齐出拳的声音。
方母这几日也适应了禾茉同方泽谦相处的模式，总想着还能有所改变，变着法儿的撮合二人。
这不，禾茉一人就能将四碗酒酿小丸子端出去，方母非得招呼方泽谦过来，帮着禾茉一起端。
好不容易落座，方母一掌拍在方泽谦的手上，“你也不知道给茉儿吹吹凉，刚出锅的小丸子多烫啊！”
吓得禾茉连连摆手，将自己面前的酒酿小丸子推远了些：“不用，娘，我不着急喝。”
“哦，那你给茉儿拿个米糕。”
方泽谦照做，将桌上的米糕夹进禾茉碗里，轻声说了句，“若是不想吃，便留给我。”
方泽谦知道禾茉偏好口味重的食物，米糕这类没什么味道的食物，她一般是不怎么爱吃的。
“嗯？你怎么……”禾茉刚想问方泽谦怎么知道自己不爱吃米糕时，黄奇急急忙忙从院子跑进来。
“主子！主子，您是榜首！榜首！”黄奇激动地满脸通红，连称呼都忘记换。
今日清早，张榜的告示还没贴出，礼部就先送了名单给宫里，太子昨晚知道消息后，让人快马加鞭送信过来。
辰时到达青城县后，黄奇便骑着快马跑到赵家村报喜。
“榜首……那不就是第一名，你是解元！”禾茉比方泽谦本人还要激动。
这可不是什么小考试，而是秋闱，整个省城的秀才都会参加，里面有多少青年才俊，又有多少准备充分，再战一次的落榜考生。
上榜的难度可想而知，何况是榜首。
“泽谦，这……这可是真的？”方母听见这个消息，手中的勺子掉在地上，嘴里反复问着。
“是真的，老夫人，千真万确！比金子还真！”黄奇知道这个消息时，也和传信的人确认了好几遍，生怕自己听错了。
“那就好，那就好！”方母听见确切的回答，连声道好。
“我去给你爹烧两炷香，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方母饭也不吃了，离开饭桌去拿香。
“厉害！”禾茉隔着桌子，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借你吉言。”方泽谦笑着看向她。
禾茉反应了一下，才意识过来他说的是那支“鸿运当头”的毛笔。
他居然一直记得……
同一时间，白文光也在饭桌上得知方泽谦夺得榜首一事。
“爹，消息可准确？”白乐和坐在一边，急于求证。
“少爷，准确，小的亲自挤进去看见的，方秀才的名字就在第一个，我一眼就看见了！”报喜的小厮满脸骄傲，仿佛夺得第一名的人是自己。
“赶紧备马，我要回青城县。”白乐和想亲自回去告诉方泽谦这个好消息。
“坐下，用不着你去，你快不过报喜的信差，你同我一起走，明日再启程。”
白文光所言不假，榜单张贴后的第一时间，报喜的信差就带着人，骑着快马往青城县赶。
与此同时，另一对人马，也带着圣上的赏赐，从宫里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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