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见很久都没有梦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了。
今晚入夜,在那悲伤难过的梦里,她恍惚又看到那人,背对着她,负手站在窗边。
“……你到底是谁?”
唐月见费力想看清那人的脸庞,可是身在梦里,她挣扎着,怎么都看不清不远处的那人。
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挣扎,叹息一声,转过了脸。
然而她依旧看不清他的长相,眼前一朦胧,唐月见觉得面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她忽的想起什么,转眼看向那敞开的窗。
感受着外面阵阵冷风吹过,唐月见心中有些了然。
面前的一切不是她的错觉,更不是她的梦。
这人每回来,最后都会忘记关窗。
那人看着她因难受皱起的眉头,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替她抚平了眉间。
“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满脸悲伤地看着她,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唐月见张了张嘴,看着眼前模糊的一片,伸手就想去触碰那张看不清的脸庞。
感受到那人身上的温度时,她的眼泪猝不及防滑落下来。
“好累啊……住在这里,好累……”
唐月见哽咽的声音里尽是委屈,原来白日里那些无所谓的笑意,全是她的故作坚强。
或许只有身在这虚无缥缈的梦里,她才能放肆大哭一回。
那人见他哭,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俯身下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一遍一遍在她耳边说着,
“等等,再等等……”
唐月见茫然地摇着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她等。
“……你能不能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她乞声问到,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生怕这个能救赎她的人,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她将全部的信任都交给了梦中的他,可他却只是复杂的看着唐月见,任凭她不住晃动着他的手臂祈求。
“……我,不能。”
终于在唐月见哭的累了的时候,那人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唐月见听清楚了,照进屋里的清辉,好像一下全都破碎了。
她痴痴地笑了起来,也不再问他为什么,任由眼泪不断地淌下。
这个人总是会在她无助的时候突然出现,她以为,是老天派来救她的人。
可结果并不是这样。
她或许认识他,又或许不认识他。
不过这些,现在看来都不重要了。
“走,你也走。”
等到唐月见终于笑够了,她重新闭上了眼,不想再去探究眼前的朦胧。
此时的她极为冷静,不管这个人到底是谁,她都不想再见到他。
就像不想再见到百里玄一样。
其实只要她不想,就可以看不见,甚至听不到有关那男人的一切。
所以闭上了眼的唐月见,后来根本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好像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百里玄双腿好好的,温柔地牵着她的手,走在纷飞的桃林之间。
然后周遭画面一变,本来还牵着她的人,忽然就消失不见。
她的眼前是血流成河的唐家大院。
唐镇、沈知节、冬眠……他们浑身都流着血,面目可怖地朝她这边爬过来。
“月儿,月儿,来,过来……”
那石阶上站着的人,不再是百里瑾,而是正猖狂笑着的百里玄。
周遭嘈杂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她不住地摇头后退,却一脚落进了身后的万丈深渊。
唐月见再睁眼醒来,屋外的天早已大亮。
脑海中还在不断浮现刚才的梦境,她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下意识看了一眼窗边。
冬眠恰好端着水盆进来,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疑惑问道,
“王妃是做噩梦了吗?”
唐月见点头,却又摇头,转而问道,
“冬眠,你可还记得昨晚关窗了吗?”
听她这么一问,冬眠也朝那窗户看去,看见那吱呀作响的窗扇时,倒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我记得是关了的呀?王妃夜里醒过吗?”
又想起那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唐月见眼神渐渐沉了下去。
她的心里越发笃定,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梦。
“咦?王妃,您昨儿夜里还练字了?”
海棠疑惑地过去重新将窗户关好,一低头就看见了砚台压着的纸页。
上面工工整整只写了一个“月”字。
唐月见一听,心中也疑惑起来。
“你拿过来我看看?”
冬眠将那页纸递了过去,唐月见一看见那笔锋有力的字迹时,心中的谜团好似一瞬间都被解开了。
“许是我昨夜起来过吧,不记得了。”
“你先出去吧,今儿我自己梳洗。”
支走了冬眠,唐月见盯着手里的那纸,看了很久。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她终于是想了起来,这样的字迹,她曾经在百里玄的书阁见过一模一样的。
难怪之前,在她与百里玄和好后,那夜夜入梦的男子,便再也没出现过。
眼下她与百里玄再次越走越远,他或许,也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她那个模糊不清的梦境,这下好像终于掀开了那始终挡在眼前的面纱。
唐月见有些说不出自己的感受,但是她很清楚一点,就是不想再靠近百里玄。
于是当这天夜幕降临之时,唐月见再次点上了让人清醒的香。
月亮像寻常一样,悄无声息就爬上了梢头。
王府里夜深人静之时,只能清晰听得见院子里的蝉鸣。
唐月见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等着那个人的如约而至。
就在她还在想着要如何与百里玄说明一切时,房间里的清香中忽然混进了另一种怪异的香气。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在眼前的景象彻底涣散前,她赶紧看了一眼远处的窗。
如她所想,那扇窗已经被躲在外面的人偷偷打开了,让她意识模糊的香,就是从那飘来的。
唐月见原以为自己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不曾想原来每晚他来之前,会先让她意识变得朦胧。
她倒是忘了这一切总是宛若梦境的事。
等她意识即将消散前,忽的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那看不清面貌的人又来到了她的床边,可这回唐月见却清楚地知道他到底是谁。
“……对不起,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见你。”
那人声音淡淡的,明知道这样不对,还动作轻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出去。”
然而唐月见自刚才起,就死咬着牙关。
指甲或许都嵌进了肉里,但是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她早已看不清面前的人,但依旧坚持着最后的理智。
“我说过,我不想看见你……”
“百里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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