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定睛一瞧,那可是整整一百两银子的飞钱,他们总共十来个人加之方才已付过的银子每个人可分十多两,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遇见了财神,不过就是多待片刻罢了,再者即便回去也不一定能遇到这样好的差事,纷纷咧着嘴应和:“宋掌柜客气!好说!好说!”
“宋掌柜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啊!”
忽听人群之中有人高声道:“众位兄弟且慢,若是寻常富贵人家咱们帮衬着宋掌柜多待片刻无妨,只是咱们要去之处是皇孙府邸,若要出什么岔子只怕我等性命堪忧!”
“哎呦!嘶!石君山你小子这话不假啊!”
“啧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是稳当些好!说得不好听若要是皇孙殿下怪罪下来,宋掌柜这报酬可是买命钱啊!”
“那这银子……当真是赚不得了?”
这十几人听了这话几乎有一半打了退堂鼓,犹豫再三也不知去时不去。
宋从安看着眼前众人又掏出一锭金灿灿的小元宝,约么有五两的模样,在场众人都是苦出生,有些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多的银子,更何况是金子?不少都直接愣在了原地,不住地揉眼。
她轻轻一笑:“要得富,险上做。”目光又落在那石君山身上:“古人云:‘富贵险中求’。”
石君山脸色一白,多了几分动容。
她这后头一句话就是说给石君山听的,那石君山虽说姓石却长得肩削腰细,穿着身尚算干净打满补丁的长衫,瞧着是副读书人的模样,应当是家中揭不开锅了才会乘晚上做活谋生。
石君山昂着头,腰背挺得笔直,悲壮地如同宋从安是那逼人就范的权贵一般。
宋从安后退一步郑重向众人拱手一拜:“小女着实是遇着了急事,还请诸位留下帮一帮忙,除此之外待事成之后,诸位兄弟皆可到我店里免费领取驱蚊止痒一份,算作小女的谢礼!”
她这话说得诚恳,加之平时待人宽厚温和,许多大老爷们也都听闻了二皇孙无媒强下聘礼之事,心中不免动容:“兄弟们!宋掌柜平日里待咱们不薄,且不说不用银钱送了咱们多少驱蚊止痒,便是天热得狠了喝上一碗朹果饮子也不要咱们银钱,今日咱们就豁出去了帮一帮宋掌柜!若有当真害怕的便自行离去,咱们也不轻看了他去,日后还是同往日一般如何?”
十几人都没有离开,连带着石君山也留了下来。离开热闹的瓦市,越靠近这些高门大院条街上越安静,皎洁明亮月光之下,似乎只有车轮辘辘和脚步声回荡在众人耳畔。
元澈府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连带着“元府”二字都染上了几分红晕,门口一左一右两只石狮子,虎虎生威。
宋从安猛然停下脚步,元澈心思深沉,她这大半夜前来还聘礼带了一帮人来撑场子却不见连英,不等于是不打自招?可这深更半夜去哪里找与连英差不多身形的女子?她猛然回头,瞧见了那跟在队伍最后的石君山。
当下往后走去,在石君山身旁停下了步伐。
石君山愣怔半晌,看清宋从安的笑脸,脸色瞬间通红:“宋……宋掌柜可是怪我方才所说的话?”他抿着嘴唇咬牙道:“我跟随前来是属实瞧不上那皇孙的所作所为,即便宋掌柜不付报酬我也回来!”
宋从安侧仰头,瞧着眼前的男人。
石君山却更窘迫了,他深吸口气向宋从安拱手一礼:“宋掌柜我不要报酬,只求您能多给两罐驱蚊止痒膏,小女还未满月被蚊虫叮咬的满身是包,两个小手手指肿的老高,我身为父亲却……”
皎洁月光之下,男人红了眼眶。
这世上人人都有软肋,也许他本人没有,但他在乎的人却有,宋从安轻叹:“好说!好说!小女过来也是相求石兄弟帮我个忙!”
男人嘴角张了张,继而如释重负地笑了,他没说的是几日之前父亲去了尸体还躺在自家床上无银钱下葬,母亲悲痛重病在床不能自理,妻子还未出月子却要拖着身体照顾老小。
“宋掌柜有事直说,能帮我一定帮!”
“石兄弟既知晓我家驱蚊止痒膏那定是来过我家铺子的罢!?”
男人眼神窘迫,他的确去过很多次,可囊中羞涩却没有一次踏进去过。
宋从安不等他回答又问:“敢问石兄弟可曾见过我家另一位掌柜的?”
她话语真挚,男人却瞪大了眼睛:“宋……宋掌柜是要我假扮女子?”
宋从安生怕他拒绝连忙解释:“正好你身着长衫无需换衣裳,这乌天黑地的也看不清人形容如何,只要石兄弟把头发梳一梳,一会儿沉着脸站在我身后即可。”
男人还未反应过来,宋从安又2悄无声息地往她手里塞了十两银子,悄声道:“我知晓你的难处,这些你收好莫叫他人瞧见。”
话罢她快走几步跑到人前,石君山看了看手中银子,飞快收进衣襟之中,紧接着撕下衣角包在头上快步上千,坚定地站在了宋从安身旁。
石君山这副打扮不免引来了众人目光,不过谁都没有多言。
众人在元府门前停下脚步,宋从安径自走上台阶,站定后,轻轻吐了口气,抬手扣响了大门。
“咚咚咚!”
良久,无人应答。
宋从安加大了敲门力度。
“砰!”
“砰!”
“砰!”
这一次,厚重的朱门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吱呀!”
朱门缓缓打开了条缝,年轻小厮皱着眉头吗,一脸不耐烦,显然是被人扰了清梦没好气道:“谁啊!”
“宋从安!”
三个字说出口,门内小厮明显一愣,夜里就是因为这个名字,夏夫人闹了许久,他眯着眼睛从门缝肿探出头去,只见门口乌泱泱站了一群人,身后车子还抬着二十几口木箱子,他清梦乍醒,咽了口口水:“你来找谁?”
宋从安不卑不亢:“民女来找二皇孙殿下归还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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