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般僵持在原地,了空不肯让步,宋从安也不敢乱动,一颗心砰砰直跳,男人漆黑眸子直视眼底,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从安姑娘,贫僧不会强人所难,只要你不愿我绝不多说一句。”
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就是怕了空说出这句话才着急送客,这让她如何拒绝?三次救她于危难,替她找回了玉佩,若不是遇见了空,她八成要去跟那些病患一起隔离,哪能康复这样快?就这样还说不帮忙也没关系……
望着男人那张俊朗的面孔,她无法拒绝。
“哎!说罢,想让我如何帮你……”
了空向后查看一番,单手推开了房门:“进去再说。”
他于桌前坐定温声道:“贫僧明白宋姑娘的顾虑,但隔墙有耳,还请借一步说话。”
宋从安给了空沏了盏茶:“了空师傅在上都数年都未曾打探出什么消息?”
“数年前我恢复记忆曾寻找到一位在前朝宫里当过差的,那位姑姑说庆帝是拎着滇王……遗骨去的公主寝殿,而两个月后上都城被破,大庆灭国,想来……”
“滇王遗骨仍旧留在皇宫之中?”
了空点头:“所以贫僧才会想到借姑娘之手查探一二。”
宋从安面色为难:“这事只怕从安是有心无力了,礼王待从安态度师傅也瞧见了,一言不合就拂袖而去,就这般如何能借势去宫中查看?”
了空浅浅一笑:“从安姑娘所瞧见的不过是表象罢了,昨夜贫僧曾透露过姑娘住处,而礼王殿却下在竹林里整整站了一夜,依贫僧愚见从安姑娘在礼王心中份量颇深。”在他看来礼王一定是爱到骨子里才甘愿委屈自己去成全对方的选择,他不愿用权势强迫宋从安顺从,只将爱埋藏在心底默默守护,这种克制的爱甚是珍贵。
喜欢又怎样?两个人都不愿妥协便只能目送对方离开,余生安好。若她为了达成目的而去利用这份感情,岂不是同卑鄙无耻的反复小人无异?宋从安心底泛出一股苦涩:“了空师傅怕是误会了,礼王殿下分明是在与从安保持距离,若想从礼王处着手此事怕是要入穷巷。”
忽她眸光一闪:“也许可以换个切入点。但……从安只能保证尽力托人打听,但此事到底是何结果,只怕要看天意了。”
“阿弥陀佛!尽人事听天命,从安姑娘愿意帮忙贫僧已是感激不尽。”
了空作单掌礼,微微颔首,抬起眼眸的瞬间目光却依旧落在了宋从安身上,他相信以宋从安的聪慧只要入局便一定能够寻找到真相。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屋内寂静。
“大师伯!宋姐姐?”
门外小和尚像热过上的蚂蚁不停地敲打着木门。
了空起身开门:“静心,发生何事如此慌张。”
静心朝屋内看了眼这急道:“大师伯!卢太医上报说礼王与吴王两位殿下似乎都染上了时疫。”
宋从安蹭的起身:“你说谁染上了时疫?”
这一世她分明离元澈远远的,为何元颢还会染上时疫?难不成就算她做了与上一世不同选择,命定大事仍旧不会改变?虽然她早就想到了这些,可真正瞧见结果宋从安心口还是一阵阵发疼,她当先迈出房门:“礼王在何处?我过去看看。”
静心慌忙上前拦住:“宋姐姐别去!卢太医说礼王殿下与吴王殿下病情凶险,别说是姐姐了,便是连伺候的人都打发了。”
“寺中只有卢太医一位郎中,如何兼顾两位殿下与这样多的病患?”她转头看向了空:“我自幼学过几年医术,说不准可以帮上些忙呢?”
“阿弥陀佛!宋姑娘慈悲心肠,静心你带宋姑娘过去罢!”
静心在前引路,了空又几步上前替宋从安戴上面纱:“从安娘姑忧心之外也不要保护好自己。”
宋从安伸手拿过面纱:“多谢了空师傅,我自己来便好!”
竹屋离两位王爷所住院子尚有距离,纵是静心这样整日跑上跑下的小沙弥尚且要走上一炷香时间。二人一开始还是静心在前头领路,走着皱着莫名变成了一路小跑,此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小院已在眼前,静心一手擦汗一手指向前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安姐姐!便是前头的院子了!”
“好!”
宋从安都没回头,只应了一声便提着裙角朝前跑去。
黑暗夜色中,院中几点光亮氤氤氲氲,陶禧在抄手游廊中来回踱步,连风抱着长剑半隐在夜色之中。
她步履匆匆跑进院中,陶禧脚步一顿,连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宋姑娘。”
宋从安默默点头,顾不得额头滴下的汗珠指向前方:“子明可在屋内。”
陶禧面露喜色连忙上前:“在在在!”忽他脸色一变,又抬手上前去拦:“宋姑娘……”
只是终究是慢了一步。
宋从安双手推开房门。
“吱呀!”门响。
房内六只眼睛齐齐看向宋从安。
几乎是瞬间,元颢勉强撑起身子看向宋从安,眼眸中是一闪而过的欣喜。
夏云蘅坐在元颢床榻边手中还端着汤药,几乎是愣怔在了原地。
“哎呦!安安你可终于来了!”
卢书夜一拍大腿连忙上前跨住宋从安胳膊,冲二人摆摆手:“都别慌!安安是我请来帮忙的,她学过几年医术识得药材,可是我的得力帮手!”说罢又抬手替宋从安擦掉额头汗珠:“嗐!一准是传话的小和尚没说明白,我虽累得很了但这些尚能应付,安安莫慌!”
宋从安这才轻轻吐了口气,向卢书夜投去了感谢地目光。
夏云蘅放下手中汤药,朝宋从安温和一笑:“宋姑娘当真是医者父母心,那云蘅先出去等候,请二位郎中仔细替王爷诊断。”
元颢却不知什么时候背过身去,语气冰冷,锦被之下的手却紧紧攥成拳头:“你来做什么?是想本王笑话还是要卖药给本王?一千两银子?宋掌柜趁火打劫,连救命钱也敢赚。”
此刻佛被一股冷风席卷,宋从安心底仅存的一盏灯也熄灭了。
“呵!礼王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若早知是来替你瞧病,打死我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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