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凤思卉就起了床,在柜子里面左挑右选,始终没有找到一件合适的衣服。她泄气般的坐在床上,不动了。
最后还是肖嬷嬷说路上先买一套,晚些时候叫人来再做几套。她这才满意,带着轻罗从侧门偷溜了出去。说是偷溜,其实只要她出了这门,大房三房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她这般偷偷摸摸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出了门,巷口早有辆青油小马车在那等着,轻罗扶着凤思卉上了马车。大约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凤思卉小心的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去,街道很宽,两旁整齐的林立着各式店铺,街道上人来人往,不过所见之处大多都是男子,像她坐的这种青油小马车也有不少。
宁夏国对女子的要求很严格,一般闺阁女子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的,实在迫不得已都会带着帷帽,就连已婚的妇人也不能免俗。凤思卉对此感到厌恶不已,她此刻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因她此刻的厌烦导致了这种风气的消失。
马车行至一家成衣店门口,轻罗下车买衣服去了。因为是偷偷出府,这次凤思卉只带了轻罗一人,轻罗一下车,车里便就剩下她一人。她顿感无聊,也不避讳,掀起帘角又要往外看,可能身边没有人管着,她不禁把帘子掀的越来越高。
看了一会,她便没有了兴致,街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而且大多都是贩夫走卒,她刚放在帘子准备在马车上靠一靠。不知从哪个角落蹦出来个姑娘,直愣愣的跪在了她的马车旁边。
“小姐,求求您救救我父亲吧!”姑娘抽泣的声音虚弱而又伤心。
凤思卉不敢再掀起帘子,示意外面的车夫问怎么回事。车夫还未开口,便见轻罗买了衣服急忙赶了回来,看自家马车旁边围了不少人,忙问怎么回事。
她这一问,周围的人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姑娘的爹生了重病没钱医治,“只要小姐愿意救橙儿爹爹,橙儿愿为奴为婢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凤思卉车里听的撇撇嘴,什么为奴为婢,她以为奴婢那么好当的么?
想到庄子上还有个师傅在那等着,她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管姑娘说的是真是假就让轻罗给了她二十两银子。
蒋乐橙看着手上白花花的银子,眼泪不争气的成串儿往下掉,有了这些银子,爹爹就有救了。看着给自己银子的姐姐上了马车,她知道这个姐姐只是车里那位小姐的丫环,看着像是要走了,赶紧对着车里磕头道谢:“谢谢恩人救命之恩,还望恩人告知家住何处,他日爹爹痊愈,橙儿好去报答恩人。”
凤思卉给她银子并没有想过要得到她的报答,因此并不想回姑娘的话,吩咐车夫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这样拖延下去不仅到庄子上的时间会晚,围在她马车周围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感觉马车已经在慢步前行,还未松完的这口气又重了不少,伴着嘶鸣的马鸣声主仆两人重重的磕在了车壁上。轻罗扶起小姐开口就要训斥车夫,外面又传来那姑娘急切而又坚定的声音:“恩人,还望告知橙儿。”
凤思卉知道自己不说些什么这个倔强的姑娘定然不会就此罢休,于是便冷着语气,道:“姑娘,不知今日你说出为奴为婢这话可有考虑到自己的子孙后代?看姑娘也是读书人家的小姐,定是知道今日你若为奴,他日你的子子孙孙倘若没有主人恩典必将世代为奴的道理。再说,今日之举于姑娘来说是救命之恩,可于本小姐而言却只是举手之劳,根本无需放在心上。更何况,本小姐并不缺少奴婢。还望姑娘移步思考。”
马车外一片寂静,没一会马车就动了起来,凤思卉知道是刚才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蒋乐橙望着远去的马车,再次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那小姐说的对,她今日若为奴,就算不为往后的子孙考虑,爹爹首先就会受到影响。她与爹爹千里来到京都不就是为了明年的科举考试吗?
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他日,她定会想方设法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凤思卉自然不会知道他们走后所发生的事情,等她赶到庄子上时,已经有些晚了。她怕这个还没认的师傅等的生了厌烦,往后不尽心的教导她。马车一停下,她也没等轻罗来扶就自己跳了下去。
一路急急而来,只有门口有个守门的老人,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丫环小厮,一直到了大厅才看到一个小丫环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外面看。
看来便宜师傅已经不耐烦了。凤思卉这般想着,脚步也没有停下来。
待到进得厅内,看到主座上正低头自在小酌的人她顿时松了口气。是个不拘小节的,她一直担心嬷嬷给她找的师傅是个严肃刻板的老头。
凤思卉不敢怠慢,吩咐丫环端来茶水,准备行拜师礼。
接过丫环端过来的茶,凤思卉正准备跪下。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在这之前这只手的主人除了倒酒饮酒可一直都未有其他任何动作的。她还以为他是在等她接下来的动作,却原来只是在看她的态度。
“拜师礼就不必了,我也是看在你爹娘的面上过来指点一二,不需要拜师。”清浅的声音带着酒后独特的沙哑。
她这才光明正大的打量上座坐着的人,三十来岁,中庭饱满,眉目俊朗,脸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好爽之气。身穿一件藏青色的长衫,脚上穿着一双灰扑扑长靴,只能从靴沿边看出这本是一双黑靴。
凤思卉收回目光,虽然便宜师傅这样说,但她并未打算真按他说的做。把手中的杯盏交给丫环,她心甘情愿的对着上座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道:“既然先生觉得不需要行拜师礼,那卉儿往后便唤您‘先生’如何?”
他似乎对凤思卉的行为很满意,大笑数声,说道:“自是可以!”
声音已不复刚才的清浅,显得格外爽朗。这表明他对凤思卉很满意,而凤思卉对这位便宜师傅也很满意。
“走,既然丫头不拘小节,自也不必讲那些劳什子的规矩,这就换了衣裳随我去练武场吧。”要不是看着丫头还穿着大家闺秀繁复的衣裙,他还真想拉着她就走。这个丫头很对他的脾气,第一次见面就敢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瞧,所做之事也全无敷衍。
凤思卉自然不会反驳,真就进屋换了衣裳,不过她也不忘叮嘱轻罗提前安排午膳。这个院子虽大,但绝大部分土地划作了练武场,因此院中的仆从并不多,只有一对老夫妻与两个小丫环。
凤思卉这是怕到时候他们忙不过来,只能提前准备。
随着先生来到练武场,一眼就看到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正在那儿撒开蹄子奔跑。
先生看她的视线落在小红马上,解释道:“你刚学骑马,本是不该给你准备这样一匹马的。可你要是知道这匹小红马是你爹娘爱马的幼子,定然会喜欢。它虽然脾性没有小母马那么温顺,可只要得到它的认可,它便只认你一人为主,等它长大后会是一匹难得的好马。”
凤思卉自然不懂马的好坏,只是对先生还没有确认她得到小红马的认可,就只准备这一匹马而觉得哭笑不得,不禁笑道:“先生,您就那么确认小红马会认可我吗?若它不认可我,今日便无马可学了。”
她的话落,先生似乎愣了好一会,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满脸无辜道:“自然不是。若它不认可你,我便教你其他的,不拘着准备了什么就要学什么啊!”
凤思卉扶额望天,原来先生早就想好了,是自己想歪了。
“来,拿着。”
她反射性的伸手接了,接过之后才发现手里多出的是两块方方正正的糖,她顿时满脸黑线。这先生不会是想拿糖哄她吧。
“还愣着干嘛,赶紧拿了糖给马儿吃呀!”先生看凤思卉看着手里的糖满脸纠结,忍不住笑骂道。这丫头不会误以为这糖是给她吃的吧。
“啊···,哦···”
总算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给她吃的呢!她可不喜欢吃这东西,甜的腻歪。
她听话的把手伸到马鼻子下,马儿呼出的热气使得她有些想退缩。可她心里明白她现在是凤思卉不是叶素秋,叶素秋的伐步工具是飞剑,而凤思卉要想以后不依靠能颠散人的马车,就必须学会骑马。
想到这凤思卉把即将缩回的手又靠近了几分,可马儿不仅不愿意吃手上的糖,鼻子还重重的哼了一声,似是在诉说对她的不满。
凤思卉突然想到了属于叶素秋的那把宝剑,当时它也不愿意认她为主,最后听了她一句“小宝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认了她。
凤思卉不禁玩心大起,凑进小红马的耳朵唤了声:“小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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