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县神洲之北,一座临近北海的小渔村此刻正沐浴在阳光之中,不少的渔民坐在院落中,享受着这短暂的空闲。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享受这一片安静祥和,事实上,院落中闲坐的人,大多都是那些年事已高的长辈老者,也只有他们,才能毫无质疑地,整天闲坐,毫无顾忌。
而另一些能够享受着无忧时光的,就是处于村间小路,后山之中的孩子们,他们正处在一个无忧无虑的时光,并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太阳,不使劲玩一玩,都有些对不起自己。
二这些孩子的爹娘,那些老人的儿子女儿们,就不在这享受的行列之中了,他们齐刷刷聚在村口,眉头紧皱,并不觉得太阳有多好,反而觉得有些沉闷。
在这群壮年劳力身后,是张贴告示的木牌,上面新贴着一张告示,按着官府的印章,白纸黑字,整齐划一。
上面的字究竟说的什么意思,渔民们早就知道,从张贴告示的官吏还有几个识字后生的话语间,很多的渔民都知道了那个密密麻麻的告示上写下了什么东西:
“即刻起禁止出海,违者斩立决。”
这长长的告示只是说了这么短的一句话,却足够让这个小渔村感到震动,他们祖祖辈辈在此生活,没有人觉得离开这片海,他们还能活上多久。
可是,没有人敢违背这个告示,也没有人敢说一些抱怨或是怀疑的话,因为,在这些渔村壮年劳力的身前,就是那片他们世代生活的北海。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年,北海此刻的波涛似乎都带着一丝寒气与杀意。
这完全是因为海域深处那根冲天而起的黑雾气柱,以它为中心的将近六百里海域,全部都是一片黑雾笼罩。
即使从这座略显偏僻的渔村来看,那一根黑雾气柱和周遭海域的一片乌黑,都显得无比的清晰和震撼。
也许是有什么妖怪出世,也有可能是什么高人做法,真正的原因对于渔民们来说,什么意义也没有,他们只在乎什么时候,能够重新出海。
而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站在村口,看着即便处于极远的地方,却依旧清晰的,冲天而起的黑雾气柱,除此之外,别无他事。
沿着北海那根黑雾气柱向西南行走四五千里,北海渔民就算睁大眼睛也看不到的东海之上,却是一片寻常景象,只是没有渔船,想来是因为北海的事情,而受到了波及。
此刻,微微荡漾的海面上,只有浪花穿梭其上,海鸟盘旋其上,不时点水嬉戏。
在东海海域的浅水区域,一只海鸥在空中张开双翼,朝着自己锁定的目标疾冲而下,在它褐色的眼眸中,一尾黑色的海鱼在水中缓缓游动,略显懒散。
海鸥在距离水面二三寸的位置猛然加速,尖钩一样的双爪向着懒散的海鱼抓去,激荡起一片的水花。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在海鸥出爪破开水面的瞬间,原本懒散的黑色海鱼忽然转了个身,窜进旁边的一块礁石之下,躲在了阴影之中。
羽毛粘湿的海鸥并没有懊悔和气馁,它振动翅膀,灵活地飞到另一片青色的礁石之上,然后甩动羽毛,想要将身上的水甩干净。
可是下一刻,海鸥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它所处的这一块“礁石”居然是一块游动的礁石,不仅如此,礁石表面不断地轻微起伏。
一股剧烈的恐惧感即刻出现,海鸥当即挥动翅膀,头也不回地飞离这座奇怪的“礁石”,转瞬就消失在茫茫海面。
就在海鸥飞起的那个瞬间,青色“礁石”剧烈抖动起来,然后是一阵急烈的咳嗽声传出,在此起彼伏的涛声下瞬间被淹没。
“这他妈的,天好亮啊。”
云遮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阳,感到有一些久违。
然后,就是身下的海水涌动和漂浮感传来,云遮阳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此刻应该是在海上漂泊,于是艰难转动了一圈脑袋。
宽阔的海面上一望无垠,什么人类的痕迹都没有,只是偶尔传来几声海鸟的鸣叫。
虚弱的身体随着一次的浪花翻涌,向着浅水区域的尽头漂流而去,云遮阳知道,自己无需再做些什么,只要躺着等待,海浪自然会把自己送到岸上。
于是,云遮阳闭上眼睛,再一次成为海面上的青色“礁石”,在漂流中运转昆仑心法,开始恢复真元。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遮阳随着一次的摇晃停了下来,身下的漂浮感觉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硬的石头,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漂到了岸边的一片乱石之上。
“这里,好像不是北海吧……”
云遮阳艰难地用右手支起身子,看向面前的广阔无垠的洋面,感到一阵陌生,这里没有镇神山,没有黑雾气柱,除了自己之外,甚至看不见一个人影。
“真不知道,已经在海上漂流了多久……”陌生的海洋,耀眼的日光,以及腿边不时冲刷而上的潮水,都使得云遮阳不禁感慨。
“管他在什么地方呢,先恢复真元,再做勘探也不迟!”
片刻沉默之后,云遮阳坚定眼神,暗自说道。
说做就做,云遮阳当即盘起双腿,也不换位置,就在原地闭上眼睛,运转昆仑心法,开始存想修炼,恢复真元。
四周的灵气在云遮阳的牵引之下不断涌入泥丸穴的真元珠子之内,被凝炼成纯白的真元,其中极小的一部分则被染上金色,原本黯淡的真元珠子,在接连不断的灵气吸取中,重新焕发光彩。
接下来的时间,云遮阳一直没有再动弹一下,像是石头铸就的一样,只是闭眼存想,不断地恢复自己耗损的真元,一抹抹灵气窜入,一寸寸地将他的虚弱和伤痛驱赶而出。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存想中的云遮阳缓缓长舒一口气,而后猛地睁开眼睛,四周聚拢的灵气自行散去,年轻道士也随之站起。
“这里是东海么?”
真元恢复完毕之后起身的云遮阳,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纵展目力,观察自己身处何方,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偏移此地的太阳为云遮阳道出,他此刻处于赤县神洲的东面。
东面之海,即为东海。
“那想要回昆仑,得先找到瀛洲湖才行,用斗转星移阵,不然,将近五千里的路程,适用于中短程的神行法术可不太能够吃得消。”
“要是会御剑飞行就可以了,我自己御剑而行,一天时间不到就能赶到……”
打定接下来主意的云遮阳不禁感慨道,当然,他很急着回昆仑,北海镇神山黑雾气柱的事情必然引起了道门的震动,云遮阳可不太想缺席这场大戏。
“不过,我这到底该往哪里走呢?”
云遮阳回过头,看到了自己身后的一大片乱石滩,以及乱石滩之上的一片片绵延的密林,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管他呢,先走出这个地方再说,看看能不能找到人,问问谯蜀国的具体位置再说吧……”
作为符梁王朝附庸诸侯之国的谯蜀国,正是瀛洲湖的门户,穿过谯蜀国领地之后,再往东面走上三四百里,就是瀛洲湖的地界了。
这也是云遮阳急切要找到谯蜀国的原因了,他只是大概知道谯蜀国的方位,可是具体要怎么走,还是不太清楚。
做出决定的云遮阳在原地又简单休息了一段,然后用障眼法术将自己的模样变作一个寻常书生,之后才开始赶路。
施展障眼法的原因很简单,云遮阳并不想作为一个道门弟子被人们崇敬跪拜,那样实在是有些麻烦,做很多事情的时候,也不太方便。
不过这障眼法术也只是最低级的那种,只能遮蔽凡俗之人的眼睛,对于真正的青袍道士们来说,宛若无物。
重新上路的云遮阳并没有直接使用神行法术,只是寻常赶路,主要的原因是不想浪费真元,等到找到谯蜀国方向之后,在施展神行法术也不迟。
饶是寻常赶路,云遮阳也比普通人快上两三分,不过,他在上路之后想的却并不是方向如何,速度如何这些事,在起先观察认定一个方向之后,云遮阳就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前进,并没有再去改变方向。
偶尔碰到一些障碍,云遮阳也只是稍稍回过神,施展神行法术越过,然后接着赶路。
他的脑海里是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陈素的身份,自己的身份,以及敕明的身份,三者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重叠在一起的脸庞又说明了什么。
云遮阳不知道,他努力去思索,也只能抓到一些苗头,有很多破天荒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出现,但也不被他采纳,他要的是真相,而不是猜测。
可是,提出猜测往往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寻求真相,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让他的思绪越发的杂乱无章,到最后,甚至都无法好好的赶路,于是云遮阳在长叹一口气之后,不再思索这些困惑的事情,而是将全身心放在赶路上,来解决眼前的急迫。
梳理好思绪的云遮阳整顿前进,向着又一片林子一头扎进,几只潜藏在树梢上的鸟,被惊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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