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楼,两人站在屋檐下,夏青还抱着齐觉,侧脸贴在齐觉板硬宽大的胸膛上,体温透着面料传来,温热到了心里去。
她沉低眼睛,眼里已经被水珠子浸泡过,朦胧了1层,现下心绪平复了许多,看着路上那拍打起水花的雨,淡淡开口,将所有应该说给齐觉听的,都11讲了。
“用时间能换的东西,我为什么不呢,出国那段时间,我总想啊,这没什么了不起,时间会过得很快。”
“但我错得挺离谱。齐觉,你知道吗?很多时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我能看1天太阳晨起夕落,就无所事事地坐着,什么也不干地坐着,看着白日晨雾到夜幕星光。”
“没有了你们,时间好像就失去了意义,我在那刻连自己存不存在都要怀疑。但是每次只要1想到我1个人能担下,又为什么不呢。我破坏了规则,我妈就不能得到好的治疗,家里的房子也会被卖......所以,为什么不呢。”
“齐觉,你们都在我心里放着。'你们'这个词,我并没有将你落低在谁后。”
“我的心里......也有天平,会倾向于你,只是时间还不到。”
齐觉握着夏青的手,抓得紧,胸膛起伏不下,摩挲她的背脊,他听了心里微酸,说,“可这个时间是没有尽头的,不能这么无止尽地耗下去,夏青,那些规则如果是让人受苦的前提,就不值得去听。林睦......”
他实在不想提这个让夏青承担了大部分林家长辈责罚的怂蛋名字,可是又不得不提。
“他难道就只躲洞里?”
话也点到即止,林睦在夏青心里如同家人1般,他是知道的,也不会说得太狠。
“而且,你现在有家,你还有我。这些他们侵蚀不了。”
夏青仰头看向齐觉,眼角都是湿润,长睫上凝了盈透的水珠子,翕合下鼻子,点了点头,心房里很暖,像春风拂过,暖阳照过。面前的人对她很重要,谁都无法替代,他是照亮了她生命的1束光,握着她的手不曾放过。
只是,他们两个人刚刚还在车里小吵1通,这下子她又突然地和齐觉求慰藉,对视了那透了关心的黑瞳,有点生涩和微微尴尬感。
夏青低下头,又再重重地点头,“嗯,我有家,有个可靠的男朋友。”
泪水已经氤氲了齐觉胸前的衣服,透了1片水渍,夏青抹了眼泪,摩挲了那刚刚崩溃过的痕迹,在安抚中停了下来,但是生涩感还在蔓延。
齐觉捏了捏她的脸,抬起她的脸庞,问,“想什么。”
“啊?”
黑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夏青,她的下巴靠在了齐觉的胸膛上,脸被他捏了下,距离很近,1点微小的表情都无处躲避,夏青拍了他捏脸的手,退了点距离,不过也1下子被他打散了哭泣后的生涩和尴尬,露齿笑了下。
见夏青答不出,齐觉低低侧头,看出了她有1丝掩饰,问,“大白天走神?”
夏青,“才不是,我......”
她羞于启齿。
我了半响后,夏青想起了是有这么1件事得处理。
她问,“你们查了以安哥,那有查到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吗?”
齐觉敛了点探究目光,说,“王以安在做电商工作,主营茶叶品类,也做点外贸,帮1个私人老板在做事。”
夏青这才想起了刚刚在王以安的住所里看到柜子里陈列的各种品类的茶叶盒子,他的屋子里4处总能闻到1阵淡淡茶香味,于是她沉下目光又抬起了眼皮,“男朋友,你带钱了吗?借我点。”
齐觉,“借?那么客气的话就没有,女朋友要用就拿去。”
还不都是你的。
夏青降了那股生涩感,笑了笑,松了齐觉的怀抱,“不借,就是要用的。”
“现在用?”
夏青点头,“嗯,要撕某些造谣人的嘴。”
公寓外,雨还在下,雨幕连天。
在车内等待的候苏敏从董维智嘴里听了关于王以安他们的事情,嘴边唏嘘了下,正在想着以往不经意间的痕迹,目光里在寻公寓楼下夏青他们的身影。本来见他们已经准备出公寓门,两人在楼下台阶边站着。现在1个聊天的功夫,就又见夏青他们两个重新转进了公寓。
候苏敏看着走在前头的夏青脚步如风,而跟在后头的齐觉低头笑,指着他们的方向,“他们又干嘛去了?”
董维智耸耸肩,顺着方向也看了过去,答,“母鸡啊。”
叮的1声。
公寓3楼的电梯门又开,那个打包的小哥还在,正在往麻布袋里装打包好的包裹。
看见刚刚找306房的美女又走到了他面前,他挺立了身子,身上斜挎包放在了身后,带着笑意,“美女,怎么啦?306的人已经回来了,没找着吗?”
夏青,“没事,我是来找你的。”
小哥,“找我?”
夏青,“对,你是身后这家公司的员工吗?”
小哥,“不是,我就1送快递的,后头这家公司是客户,他家是包月的,我每天都来。”
夏青,“好,给你个兼职,每个月两千,只要在背上贴上宣传语行不行。”
小哥1听,这纯粹是天上掉馅饼的事,笑呵呵地立马就答应。
夏青将联系方式和标语全部写给了那小哥,拍了小哥的身份证,付了定金,“只要来这公寓,就1定要把这标语穿身上,每天3次打卡发我。如果碰到谁嚼舌根,说306是那什么,澄清加钱,骂回去也加钱。”
“好咧!”
小哥忽然想起刚刚自己也差点说了306是那什么的话,兴奋劲停在嘴边。被人用钱忽然1顿砸,有点晕乎了,于是挠头,说,“老板,我刚刚,真没那意思。我也是听别人叨,才顺口说的。”
夏青,“那谁叨的,你从明天开始就给我1个个找出来,先骂回去,谁不道歉,你给我录。看谁还敢说的,就给我等着!”
不告个损害名誉就等着瞧!
小哥,“老板,好咧,我先道个歉,我不应该道听途说。”
夏青,“行。”
成交后,也说完了,交代了1切事项,夏青才带着齐觉重新回电梯下楼。电梯里齐觉伸手揉了揉夏青的头发,问她,“这样舒服点了吗?”
夏青点点头,“嗯。”
她让快递小哥将306房茶叶营销广告放身上,看谁还说王以安是做不正经工作的。
电梯在下行,夏青又说,“我哥见过以安哥了,但是他不在公寓里,禾东有会议他回去了。我想......”
话停在了1半,小梨涡轻折。
齐觉垂眸看着她,收回了手放在了口袋里,依在她1旁,嘴边似笑非笑,“去找他?”
夏青点头,没提名字。
明显就是怕齐觉又生气吃醋。
齐觉顿了好1会儿,嘴边无奈笑意,说,“嗯,我送你去。但先吃饭,早上的3明治才吃了几口啊,本来都瘦了,这下出去,不得说我抢你饭啊。”
夏青听见他的话,笑说,“吃,男朋友说过他会心疼,我也得保证他身体健康,心脏不出事。”
电梯门到了1楼,两人1前1后出门,齐觉侧头看着那粉色的嘴唇,巧言善辩的,于是捏了捏她的下巴,无奈换成了温和,“这嘴用来疼我多好啊。”
夏青停了脚步,小眉头微紧,1本正经摇头,鼻尖粉红,“光天化日的,不能在外头耍流氓。这话家里说。”
齐觉用力地捏了她的鼻子,心里叹:她又想哪里去了。
却迎了夏青我懂你的目光,只好纵容地又想:好好好,你说的,都是对的。
*
禾东集团公司顶层,秘书带着候苏敏进了候客区。
“需要喝点咖啡吗?”秘书脸上欧美系妆容,丰腴的脸颊敞着白牙,用中文问她。
候苏敏习惯了禾东集团中楼层嬉笑愉快的办公氛围,现在被严肃氛围感染得,手有点抖,刚来的趾高气扬少了1半。
秘书还时不时地关切她,先问水。
再确认预约的名字。
又看了她的员工牌。
“咖啡,美式,谢谢,”候苏敏说,目光落在秘书脚上十寸高的高跟鞋上。
“好的,请稍等。总裁正在开会,应该还得十分钟。”
“好。”候苏敏捏了捏手中的手机。
秘书再次看向了这个紧张得连背部都不敢贴在沙发上的人,嘴边浅浅留笑,回到了秘书位。
禾东不愧是讲效率的公司,说好十分钟就真的十分钟。
候苏敏1杯美式咖啡下肚,皱着眉头对自己喊话:紧张个什么劲啊!只是来传个话。她深吸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睁开。
进了总裁室,看到了林睦。
她的心停了半拍。
“林睦哥?”
“你叫候.苏.敏,是吗?”
“对。”
两个人已经有5年未见,此时的林睦不再单单是朋友夏青的哥哥,而是从皮椅上站了起来从上到下被西装西裤裹得有条不紊的生意人,是禾东集团的高层、最高决策人,她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
难免紧张。
刚散会,林睦发丝都在透露着他刚刚经历了1场别样的“战斗”,而且是他赢了的那种,嘴边浅勾着得体笑容,将余波刮到了候苏敏那。
“好久不见,林睦哥。”
候苏敏带着久别的善意开了场,降下了凌厉强势。
耳边里回绕着夏青的话。
1定得笑,笑了,你说谎了,他就拿和善的你没办法,我哥就是这样。
“林睦哥,我开门见山说吧,我借着上级的名义假找你汇报,其实是夏青找你。她不太方便,我只能借我们老大的名义来预约,如果可以,你现在可以随我来吗?”
“她回g市找了你?”
面前的人,的确是夏青高中时期的好友,林睦见过。但是以往的话,没什么大事,两人都是通过中间人传话,要见面是5年来第1次。
那——
林睦看着面前展着笑容的候苏敏,他才去过王以安那,夏青就又找来了,于是问,“夏青也知道王以安的情况?”
他的目光凌厉,候苏敏当下不知道该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选择了摇头,“林睦哥,你自己问她吧。”
秘书还在外头候着,联系着下1场会议的负责人。
余光里,就看见总裁室门开了,自家的总裁走出来随着刚进门的姑娘1起进电梯。
秘书保留了电话,走到电梯口,提醒道,“林总,5分钟后,还有1场会议。小林总也会到场,昨天已经推迟过,要是再推的话,恐怕不合适。”
林睦站在电梯里,指了自己耳边,上头挂着无线耳机,“有点事要处理,我先线上,至于小林总,现场你让营销总先应付。”
见总裁已决意。
秘书只好点头说,“好的。那您多久后回来。”
林睦看了眼候苏敏,说,“半小时。”
*
夏青他们的车停进了禾东公司的负2层地下车库,周末时间办公的人少,所以车场较空,林睦随着候苏敏进了偏角落的其中1辆白色宝马suv里。
车内,夏青在后座,她戴着帽子,抬起了眼。地下停车场空旷,1点脚步声都特别清楚,熟悉的身影逐渐走近,拉开了车后座门,1身西装笔挺地坐了进来。
车内其他人都退去了旁边的1间地下咖啡屋里,车内就只有他们两个。
“哥。”
林睦嘴角弯了下,许久没亲耳听见这声称呼了,却也不觉得陌生,他有些恍然,笑道,“夏青。”
帽檐下的人出国5年,蜕变成了带着点稚嫩气又带着点半熟的女人模样,眼神里坚定如昔,1双小鹿瞳还是熟悉的盈光,能轻易带人进入愉快氛围里,又透着点容易看清的不安。
“你不是在n市拍节目吗?怎么能来?”林睦笑着问道,故作了轻松,“林娅倩是怎么让你不用自己身份证都能乘坐飞机?”
夏青答,“她有渠道。”
车内雪松味道蔓延开,1点1滴都是陪伴自己成长的味道,当初那个大学赤手接家族生意的林睦仿佛没变,夏青很久也没有闻到过这股味道,也很久没和林睦平心地坐下来说话了,他还是温和如从前。
不由得眼边又酸了起来。
“想哥哥了吗?这5年,听说你成绩还不错,明年毕业了,我和奶奶说过,让你按照你自己想做的去做。你不用顾忌家里的。”
他的儒雅不变,关心也没少,事情也避重就轻地讲,不带给她压力。
可为什么完全不提王以安的事呢。
夏青打破了寒暄,直接说,“哥,我见过以安哥了。”
林睦笑容停了,手交握在1起,侧转了头将目光落在车前方,看见了车的中控台有烟也有男士的墨镜,他眉目都凝重了起来,轻轻地啊了声。
“见过了呀......”
夏青,“哥,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他在禾东集团上班啊。你根本没和他在1起。”
“夏青......我......”
5年来在生意上的果决,碰到了以往的那些人那些事就没了,话也不利索,棕色的瞳孔里水波在颤动,指尖都嵌进了掌面里,额头慢慢地靠在了掌面上。
林睦声音像打了败仗,声音低而无力,“我找过他,每次都是快要找到了就断了线索,你已经为了我的事情出国,我如果再告诉你他的事,我怕你会更担心和难过。哥1直在找他,1直在找......”
夏青看着他交握着的手,那掌面有不自然的颤,她看着问,“那哥,你打算将以安哥怎么办。”
林睦抬起了头,却低下眼沉默。
静默的车厢里,夏青等着林睦的答案,他1直没有声音,便抬起帽檐下的视线看1眼林睦。车外,1个保安警卫经过看了进来,林睦正好也望向了窗外,他倏地不着痕迹地转过了头。
1回目,两人目光微触,嘴边皆带着苦涩笑意。
林睦才启唇,说,“现在集团正在推华北市场,半年多的布置,其他人都在盯着,我动弹不得。越高位就越动弹不得,不像以前,夏青,我已经快到没得选的地步了。以安,我只能他要什么,我给什么,静悄悄地给,不被人发现地给。或许,等项目起来了,我能有筹码和长辈们谈,只是我还要时间。你能明白吗?”
“而且你还没有毕业,国外那些人在看着你,我不得不顾虑。”
“我也只有在这个位置上不动,才能保证你们都安好。”
“再等等吧,总会有转机的。总会有个时机可以让我们3个人都解脱。”
他的手又小幅度地颤了起来。
夏青,“哥,可等项目起来了,筹码也有了,你也更不能脱身了。如果你愿意奋手1搏。我的股份还有这些年卖画的钱,我都可以用来支持你。以安哥......他1直都在等着你,5年的滋味多不好受啊。”
夏青哽咽了下,有感而发,“哥,你1直做不了自己,不累吗?”
林睦眉目蹙起问,“那你呢?”
夏青摇摇头,“而我,没关系,你甚至都可以不必顾虑。都到了现在了,妈妈也不在了,我只希望你和以安哥好,奶奶对我的那些误解,我也不在乎了。她不想看到我,那我就远1点。”
不在乎了......
林睦触目,她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底下,还能被奶奶给冠上了各种偏克家人的罪名的,然后又是怎么和自己1起在同1泥潭里的,他都清楚。
明明不关夏青的事,可因为前头的那些偏见,林家父辈在国外准备回国那时,遭遇了暴乱袭击,受伤而昏迷不醒,这些也1并放在了夏青命格不好身上,将罪名给了她,让她只能在国外,远离所有人。
“夏青,再给我点时间,我1定能找到办法的。所有人都能齐全的办法。”
林睦的手还在颤,他有意地压制都控制不了,夏青握了他的手掌,见其不自然的颤动,担心问,“哥,你还有在吃药看医生吗?”
林睦嗯了1声,因为长期吃药,他胃口都很不好,经常反胃头疼,也有手颤心悸的毛病。
“1直吃着,也1直看着。别担心,不是多大的事。”
可这应激是因为夏青的话而起的。
夏青更不安。
林睦握了握那放进他掌心的手,说,“再等等,好吗?”
夏青紧了下冰凉的手掌心,1瞬间又无法再开口劝服林睦,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哥,我知道了,会等的。”
林睦淡淡笑了下,松开了交环的手,抱了夏青,“对不起,我这个哥哥失格了。”
他紧了下,那股雪松味道就更近了。
夏青摇摇头,拍了拍林睦的肩膀,说道,“哥,你也不欠我呀。不用说对不起。”
另1边,咖啡厅的落地窗前,从车上腾出空间给两兄妹的3人正点了3杯拿铁喝着,唯1的落地窗位置,他们占了,以便随时能查看车附近的情况。
车内的人说什么他们听不见,可相拥却是看得1清2楚。
桌上的董维智和候苏敏互相看了1眼,又去看了眼把玩着餐刀餐叉的齐觉,本来放在餐盘上的刀叉被他拿在手上转着,他拄着脸,看似漫不经心,眼里与动作不1致,冰霜又降,脸上的小括号也蹙了1边。
过了会儿,许是看不下去,他扔了刀叉在桌上,插兜说,“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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