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的傲气众人皆知,她只愿接待高官显贵,不过也会贪一时之快接触些凡夫俗子,土鸡小哥就是其一。有时,若遇上了她不待见的主,她就通知逯局把自个儿牵走。可这样一来,慕名而来的人更多了。
这天玄心与妖娆同出条子,回来的路上妖娆醉的一塌糊涂。苍龙不在,陪同的另个鸨母费力的搀住妖娆,玄心也伸出手驾在她腋下。
再差一万米就到花满楼,但要进入花满路必须经过葫芦岛。葫芦岛,顾名思义就是两头宽中间窄,这条道住着数以万计的穷人。道两旁排满了瓦房,最有档次的要算当铺和茶房。远道而来的商人会选择此处落脚,每到傍晚还有乡下农夫进岛叫嚷,什么烤白薯,臭豆腐。
迷迷糊糊的妖娆要了碗豆腐脑,妓女的招摇过市引来岛上的骚动,有人指手画脚有人窃窃私语。
正走到葫芦岛中段,身后冲出一‘块头哥’!他赶在玄心前头把胸一挺,后面又来个‘赖皮哥’卯劲往玄心腰上撞!
玄心连人带琴栽倒在地上,烂醉的妖娆跟她倒在一起。
鸨母见势不妙,大喝一声:“玄儿,妖儿你俩没事吧?呔!你俩贼人眼瞎了还是哪样?怎么尽往人身上撞!”
玄心好容易推开纠缠在一起的妖娆,抬脸瞧那二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此二人是谁?正是被她搞得身败名裂的钱门与艺人章!
“美人记不得我啦?我曾为你上过刀锅下过油海!我是艺人章!”
“嘿嘿,宝贝啊我是钱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个儿老子算等着你了!”钱门一脸阴损,他与艺人章步步紧逼,鸨母挡住玄心与喝醉的妖娆一步步后退。
玄心故作镇定,脸上柔情似水:“原来是二位哥哥,别来无恙啊?有什么事到花满楼找我,何必在街上动怒呢?”葫芦岛上的穷光蛋们眼见有人打架,全都围剿过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玄心。”钱门恨声道:“你今个儿亲眼所见,我哥俩被你坑害成什么鬼样!想当年我要风是风要雨得雨!如今呢?却跟下三滥住一起。哼哼,你身上的衣裳裤子都是我当初给的,你穿金戴银成了更加精贵的人儿,是不是要顾昔日情给我们些好处?”
“你要什么好处?”鸨母继续护着手里的姑娘。
“好处啊,哼,把你坑蒙拐骗来的钱交出来,卖肉的钱也掏出来!最后跟哥们唱上一曲,这事才算点到为止!”艺人章一鼓动,引来了路人的好兴头,一个年轻的穷小子煽风点火道:“唱段小曲儿!”
“来个荤的!”
“看姑娘唱歌喽!”
鸨母扯着玄心跟妖娆,怒视钱门与艺人章:“瞎了你们的狗眼!敢在大街上耀武扬威,不知她俩是谁吗?哼!说出来吓破你俩毛蛋!跟局里作对,活得……”
艺人章啪地扇了鸨母一嘴巴,鸨母恸哭道:“来人呐!有人光天化日的欺负妇孺啊!救命啊!我要喊条子啊!”一说条子,钱门与艺人章的气焰熄了一截。
可玄心却一把按住鸨母的手,恳求道:“姆妈息怒,千万别喊条子。二位哥哥对我的怨恨是又道理的。”
钱门跟艺人章皆是一愣,鸨母也错愕万分,玄心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玄心安慰过鸨母又向周围的看官诉苦:“各位大爷,阿爹,阿伯和大姐还有二位哥哥,我玄心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呀!我住过葫芦岛,睡过瓦片房,跟着爹妈卖过煤渣儿。我七岁那年爹爹出海一去不归,母亲给人带产最后血崩,剩下我跟两岁的妹子……为了妹子我不得以把自己卖进青楼……”玄心声泪俱下,看的一些妇人频频吸溜。
葫芦岛的穷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同情心极佳,听了玄心的申辩,有人开始怜悯有人开始私语。
玄心见哭戏有道,继续卖力的演绎:“二位哥哥,你们体谅体谅我吧?我举目无亲,纵有一死也不足为奇,可二位哥哥若是犯下人命,就得蹲大牢受严刑。玄心望二位哥哥高抬贵手,在此轻弹一曲作为赠别。”说罢,一首‘千古绝唱’幽幽响起。
人生自古谁无情
情到深处天地动
人间多少绝唱千古颂
莺莺张生红娘子
十娘怒沉百宝箱
若无真情无绝唱
情海无惊波涛凶
风流淹没红尘中
大浪淘尽多少痴情种……
曲罢,玄心轻轻抬起娟袖拂去脸颊的泪,一些心软的大爷大婶跟着她擦起眼角。
玄心背起古琴,朝人群一拱手准备上路。孰料钱门与艺人章继续挡住她的路!
钱门跳脚:“你给我站住!玄心啊!你这招声东击西老子早就玩清了!”
鸨母装着胆喊叫:“二位爷,我家玄心已遂了你们的意,唱了歌弹了曲,还不放人?这不是耍赖吗?”
艺人章凶狠地指责玄心:“哼哼!说我们赖账!哈哈哈哈哈,玄心啊,你害的爷倾家荡产走投无路!一支歌就能抵消?你太看得起自己啦!”
正说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别过众人挤进人堆,他质问艺人章:“这位兄弟,她这么个弱女子怎么坑害了你?”
艺人章与钱门皆是语塞,玄心见机理直气壮道:“是啊,二位哥哥,我一青楼女,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怎么有本事坑害二位壮士?”
“你……你你……”
“我玄心一不是江湖术士,二不是江洋大盗,二位哥哥对我的诬蔑有何凭据?”钱门说不上话,艺人章也一脸苦憋。
人群里响起怒骂:“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咱大伙揍死他们!给姑娘出气!”
艺人章人高马大,他把胸一横,骂道:“谁想打架?来啊?来啊!”人群开始往后退,老百姓就是这样,起哄的事万众一心,一到动真格就瞎了。
钱门早就被玄心这副装B样气的邪火上涌!他抽出腰间的小刀往她脸上戳去!
一条人影窜了上来!他架住钱门的胳膊腕:“欺负妇孺不算英雄好汉!”
艺人章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上去就是一脚,正正的揣在了男子腰上!
“是你!”此人却是土鸡小哥,玄心满眼感激的看着他。
眼见几番对峙小哥就要吃亏,此刻人群里又飞出个箭弩拔张的汉子!汉子几个鸳鸯脚把艺人章踢出了数米!剩下钱门原地磕头求饶。
佝偻老者和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妈走上前,称赞壮士。
壮士一摆手,朗声道:“必须的!自家姑娘!”从天而降的人竟是苍龙!
按理说经过此事的玄心应该受教了,但她还不知悔改继续玩弄着男人们的感情……
玄心看在土鸡小哥救她一命的份上,夜里召见了他。小哥怀揣着迷人的梦想窜进了花满楼,可他一进屋美人没有笑脸相待而是蒙上薄被卧床不起。
小哥的梦想碎成了渣渣,但他依旧关切道:“玄心,玄儿,你怎么了?”
玄心痛苦万分的睁开一双杏核眼,她眉间的雪莲更加耀眼:“我……我快死了。”
“昨天还好好的今个儿怎么就犯了病?”小哥实诚,他不承想这是个骗局。
掏银子却不让他沾身的玄心从被里取出一张染血的手巾,小哥大喊:“玄儿!你病的不轻?”
“嗯,我快死了……死前却没有人疼惜……我的心很痛。”玄心气若游丝。
“我来了,我来了。你看过大夫了吗?”小哥比她还痛苦。
“看过了,可大夫说方圆五百里都没有我需要的药……”
“什么药?你说,我给你买去!”
“不……那地方太远了。额,我又出血了,你别看。”玄心的脸一阵惨白,过不久她又从被子里丢出一张带血的手巾。
“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常人见血都会觉得晦气,小哥却只觉疼惜。
“……血崩了,其实前几天就出血不止,但青楼的女子由不得自己,我塞着棉花也得接客……”
小哥握紧美人的手,愤然道:“世间太不公平了!我的玄儿,让你受苦了。你说吧,缺什么药我给你找去!就是天涯海角我也找去!”
面对这个赤诚的汉子,玄心却没半分真情,她的心又在欢笑,表面上还心疼地说:“好哥哥,我听大夫说,必须得要神仙岛的鬼头参,这药补血养气,滋阴健脾专治血崩。”
小哥轻轻重复着:“鬼头参,鬼头参……”
“千万记得,是神仙岛的鬼头参,不是神眷岛的菇头参!菇头参是活血化瘀的,吃了它会要了我的命!”
“什……什么?是鬼头参还是……”小哥被她绕昏了头。
玄心却摆手道:“我累了,你去吧……”
小哥只能说声:“哦哦,那你好好歇着。”出了屋子,他嘴里还在嘀咕:是鬼头参?还是菇头参?是神眷岛?还是神仙岛……
小哥走后,玄心在房内肆无忌惮的嘲笑:“笨蛋,一瓶红墨水把你吓成了废物?哼,神仙岛,神眷岛,一个南边一个北面,就算你找到下辈子也分不清鬼头参跟菇头参!除非……你两个地方都去。哼,天下哪有那样的男子……哈哈哈。”
玄心的薄情是赤裸的,土鸡小哥对她而言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颗野苗……连草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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