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九爷似乎进入了僵持期,即使我们同住一个屋檐,同用一个盥洗室,同样各睡各的,却跟以往略有不同。之前,当我俩去谈论某个话题遇到意见不一致时,会吵个面红耳赤,有种必须要一争高下的精神在。虽然疯狂但从不影响我俩的感情。
可现在,当我们有了分歧会同时静默,眼睛也不再怒视对方。我跟九爷的相处是越别扭越冷场。我并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有心事我绝对会一吐为快,如果没有听众我还会哭还会歇斯底里。
我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九爷并非小肚鸡肠的人,他不可能因为我的无心之失就来个长期冷战。但要说问题不出在我的身上,他又为何不再像从前一样对我喋喋不休。
更让我郁闷的是,他的几位姐姐见我俩不再同进同出连卧室我都搬出了他的房间,便一致的认为我俩的感情危在旦夕。
九爷他六姐随丈夫嫁到了别地儿,可一听其他姐妹说九爷要与我分道扬镳,她连夜拿着八姐的信就往回赶。要说我不感动是假的。九爷却无动于衷。仿佛在他眼里,我们关系的好坏与她人无干。
昨天夜里下了场暴风雨,我在离落地窗最远的地方睡着。整个夜里耳畔尽是电闪雷鸣。我不怕雷电,但我害怕自然的声音。那种空白中突然炸开的惊雷,它能瞬间激活我内在的恐惧。雷电每闪一轮就会无数次震荡我的灵魂,震碎我的同时还鞭笞着我所剩无几的信念及安全感。
不知是出于怯懦还是坚强,我敲响了九爷的睡房。大家都已睡去没有人会在意黑暗中颤栗的我。在我伸手扣响他房门的一瞬间,我又迟疑。我在想,假若没有九爷我能依靠的人还有谁?我的生命已是不同,但不管多大的不同,在这条路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最真实。其他人,转瞬间就没有了,好比秦心儿,一杯毒酒要了她的命,也断送了我俩未完的情意。
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刻,九爷的房门无声无息的从我背后打开。
黑暗里,我俩都不再需要刻意去面对彼此的冷漠。在他将我搂进怀抱的那一刻,我感觉“爱情”回来了……我惊恐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李九邪你变了。”我在他身上发现了前所未有的东西,那东西却发自我内心是我深深渴求过的,这叫我无法相信。
“我没变。我一直在你身边。”很小的时候他就这样跟我说,长大了还是这样说……我欣慰且心痛的笑着。
“都说男女没有纯洁的友谊,我不信。我一直觉得,我跟你的情分会天长地久。李九邪,我们太熟了。熟到我能跟着你一起去约炮,熟到你可以给我上街买姨妈巾。我不想让它变了性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为什么这些话我说的好累?
李九邪不顾我脸上的泪,将我的脸深深埋进他的脖颈,我说过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可是这味道……太让我心碎。我不想失去他,所以我不能改变我们一直在努力维系的男女闺蜜关系。
“你……”我哽咽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能放在心里。在原本的世界,你用尽三十年光阴守护我,放浪形骸是你的外衣,从一而终才是你的内里。我失恋了,你说:幸好爱情不是一切,幸好一切都不是爱情。我去找藏敛,你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不管多冷我都去接你。我不再爱了,你说:我知道你会,所以我等。呵,开始是感动后来是感激,最后成了感情。很多触动我心弦的事情,我不想深藏我也想告诉你,告诉你我是有那么点爱你。可是我怕失去你,失去所有人我只是痛苦,失去你我连痛苦都回不来了。我希望我们是友情甚至可以是亲情,但我不想那是爱情。
“赤碎。”这世间只有他叫的起我的名字。九爷学会了沉默,这是他曾经所做不到的。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分分秒秒就在沉寂中过去,但却因为寂静我听到了他的心跳。
“嘘,我知道。你告诉我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九爷抱着我的姿势纹丝不动。
“最大的愿望应该是回去我本来的世界。”我写小说的目的是报复,跨时空的目的是重逢,舍弃这些我目前最大的愿望是回去。我也问他:“你呢?”
九爷放开了我,他笑着说:“我没有最大的愿望。我唯一的心愿是幸福。”
“你幸福吗?”我忍不住问他。
“我比你幸福。”
第二日清晨,雨停了空气也跟着焕然一新。我坐在大厅里跟三姐和五姐吃着早点,六姐却风雨兼程的来了。
“小九,云葶,你俩怎么回事?我先说你,你把云葶刚接进我李家时多照顾,现在那份心上哪去了?说分手就分手。我跟你说你就是惯出来的毛病!我以为你好不容易带了个姑娘回家,从此安分守己……”刚换过的地毯被她一双黑色高跟鞋踩了个稀烂。
五姐上去帮着六姐取下身上的雨披,她心疼道:“六姐,你冒着雨来的?天哪,你刚怀上孕呢!月嫂!赶快做碗生姜红糖水来!小莲,去我房里把软披拿来!六姐!你怎么还穿高跟鞋呢!”
六姐拍着她的手说:“没事没事,你别大喊大叫的吓着我了。宝宝才两个月大又不占地方。她说妈妈你可以穿高跟鞋,我才穿的。再说了,就算天塌下来,我也得回来!你们说这才过了几天,还没到成亲她俩就闹得鸡飞狗跳?小九,你出去玩你出去乐,六姐我说过你没?要说你不喜欢她你之前就不要带进门!现在要各奔东西,我不同意。”我被六姐的强大势力压的不敢吱声。心里OS:九爷,你去摆平!
“还有你。”轮到我了,我赶忙抬起头听她讲:“男人就像小孩,你要哄着他。”
三姐虽是性子最急的那个,说话却四两拨千斤:“鞭炮声都没你这张嘴霹雳啪的响。你别听八妹信里胡咧咧,这俩人是意见上有些分歧,老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我看着没什么事,就你们在这瞎折腾。”得亏八姐不在,不然又得唇枪舌战一番。六姐抿了口茶,气缓了人也消停了。但她还是不放心的瞧着我跟九爷。
九爷今天披了个墨蓝色的呢绒外挂,胳膊也不从袖口里伸出来,懒散的坐在大堂的木椅上。他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漱了口才说话:“六姐,六姐夫不敢管你,你就揣着我未出生的小侄子到处跑?又是走夜路又是冒风雨,万一生出来是个病秧子,怎么办?”
“你真会乱讲话!先头我还向着你说话呢,没一会儿就胡说起来!呸呸呸,快摸木头,小圆快去找个木头让九爷摸摸!”三姐张罗丫头找木头,我却差点笑出声,因为九爷的手正大大咧咧的放在八仙桌上,他还冲着六姐的肚子挤眉弄眼。
三位姐姐看他这副嘴脸皆是一乐,六姐摸着肚皮说:“谁们家小叔子跟未出生的侄子是这样讲话的?宝宝你不听他的话哦?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长成个白白胖胖,身体棒棒的小伙子!听见了吗?”六姐跟肚子里的宝宝说话,她的五指温柔的点在自己的衣服上。
“二姐呢?又坐诊去了?我还想着,她能来瞧瞧我的脉呢。”六姐拿过五姐的软皮搭在身上。她也坐下来一起吃早饭。
“二姐学的又不是中医,她哪会摸脉?你从怀孕到现在,吃喝上没一点错,担心什么?我宝贝侄子一定健健康康的。是不是?小宝贝?”三姐摸着六姐的肚子跟宝宝说话。
“宝宝在点头呢。不过还没显怀哪知道他长得好不好。我问二姐在不在,是想叫二姐给云葶看看。”六姐一句话说的在场几位心领神会。只留我跟九爷茫然不解。但瞧她们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我立马领悟!完了,又要开始拿我跟九爷说事了……
好在这回九爷说了话,他拿出兜里的银色怀表看了一眼说“我今早跟乔部长约好去马场,中午两顿饭局,晚上三顿饭局,我回来就晚了。你们不用等我。饭,千万别给我留,让下人们早些睡。好吧?我先走了。”往日里九爷也有事做,却没今天这么忙。
我抬头看他一眼,意思说:慢走不送。
他却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对我说:“别吃了,你今天跟我走。”
我正咬破一支荷包蛋:“我去干嘛?我又不懂生意。”
九爷轻描淡写的替我擦掉下巴上的蛋汁儿,回手往我袖子上一擦说:“大餐!你不去?别后悔啊?”
我眯着眼,盯着他的鼻子尖,很忐忑的问:“是西餐?”
“何止?”我顿时眉飞色舞,九爷趁着大家不注意在我耳边说:“李拐李西餐厅。谈生意得跟客户喝酒,你去了帮衬我一把。”
我也跟他耳语:“我一杯就醉,怎么帮你?我不去。”
九爷继续跟我贴面:“谁让你喝酒,我让你端菜!最近姐姐们盯的我太紧,我没时间勾搭妹子,你帮我放个烟雾弹,到了西餐厅我再叫别的小妞。是朋友就快点答应。”
我哭笑不得……没办法,我只能从他。我要不跟他走,就冲我俩交头接耳亲密无间的劲儿,姐几个的“关怀”就会纷至沓来。
李九邪,你这是挖好了坑叫我跳啊!好吧,我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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