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虞的故事相对而言要单纯、两小无猜一些。她不像流言蜚语所说的那样跟谁从良又回来。
故事从她被赖皮蛇臭揍说起——
这天晚上水虞像往常一样跟客人们吹拉弹唱,只要她的李公子不来她就拼了命的端盘子。她有一个心愿是替自己赎身。虽然水虞心里很清楚这种奢望遥不可及,然而她愿意幻想有那么一天以清白之身跟林公子在一起,哪怕只是他的红颜而已。
大清早客人们一走,赖皮蛇就带着新买的使女水蜜桃来看望水虞。她一口一个宝贝疙瘩,一口一个妈妈心疼你,一双大手却在水虞的身子上摸了个遍。水虞按捺住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故作镇定的看着水蜜桃在她的床下,鞋子里翻来倒去。赖皮蛇的一双肿眼泡精明的注视着水虞的一举一动。水虞不自觉地攥紧了绸缎被面。
“找到了!”这时,水蜜桃从水虞压在身下的床褥里摸到了一副玉镯子!她大声叫喊!
水虞陪条子睡了好几宿才得来这么些恩泽,一下被老鸨搜去她一急竟忘了磕头认罪:给我!还给我!”水虞跳下床去抢水蜜桃手里的玉镯子!虽然这东西不值两个钱,但在水虞看来那是她的未来。
“好啊!我当你是亲生闺女一样的疼着护着,你却背着我私藏客人的东西!”啪——赖皮蛇甩手一巴掌。水虞的嘴角就泛出了鲜血,啪嗒……溅在了光洁的胸口上。
“那是客人给我的!你还给我!”水虞从没像今天这样疯狂。
啪——赖皮蛇又赏了水虞一嘴巴,放声大笑:“从没听过这样的笑话!客人给你的?敢说是客人给你的?”赖皮蛇撸起袖子对着水虞的身子一阵蹂躏。
“我叫你吃里扒外!我叫你忘恩负义!我叫你偷我的东西!我告诉你,你这身子是我的,我叫你卖几个盘子你就得卖几个!你身上肉赚来的钱也全是我的。敢偷藏我的东西!看我不治死你!”
“赖妈妈……我求求你别再掐我了……我错了,我错了……”水虞抱着胸部满地打滚。
“我叫你看不清事理!你过来!”赖皮蛇叫来水蜜桃又对着水虞的皮肉一顿抓拧。
“说!为什么私藏客人的东西!你是忘记妓院的规矩了吗!我从一开始就警告你们只有我给你们发钱的道理,哪有自个儿藏银子的话!看来,今天我要不去了你这个偷钱的坏毛病!往后的日子就更没天理了!”说话这一会儿的功夫水虞的身上就又多了好些个指甲印子。
“凡是进了妓院的姑娘,身子就不再是自个儿的!你要想活命就给我乖乖的听着些话!”之后水虞就被人抬进了后院的小茅屋。她被赖皮蛇折磨的遍体鳞伤,红姑娘又怎么了?私藏了钱也得挨揍。对开店的老鸨来说,谁红?不红?其实无所谓,只要你肉卖的好他有银子进账,那他就捧你。你要是跟他对着干,他就让你生不如死……
水虞被扒光了衣服撂在黑屋子里。她伸出手轻轻地摩擦着於肿的肌肤,心想:难道我与李公子的情分竟如此浅薄?
——
许多年以前,水虞的母亲在李老爷家做厨娘,她的父亲给李家开车。一家人怎么说都是衣食够用。有时李老爷还会发些闲钱,他们一家三口就出去下馆子。
然而不久后的一天,水虞的父亲沾上了大烟,这件事很快被李老爷知道就把他给辞退了。水虞父亲的烟瘾越发严重,他不仅好上了赌博还喜欢去青楼嫖上一票。只凭水虞母亲给李家做饭赚的那些钱已不足以维系当时的生活,于是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水虞的父亲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他把妻儿卖给了地痞流氓。
可是地痞霸占他媳妇后并没有按照之前说好的给他五十个钢镚。水虞父亲气不过就要跟地痞说理,却被他手下的混混打断了一条腿!
那时的水虞只有七岁,她每天都要目睹母亲被地痞流氓们欺凌的场面。有一天她趁着地痞喝醉了酒,偷偷地跑回了李家,咚咚咚——她使劲的敲门。可看门的人却不让她进去,她说要见老爷,看门的又说老爷不在。
水虞跪在李家门口不停地磕头请求,她哭着说只要李老爷从地痞流氓的手里救出她妈妈,让她当牛做马,生生世世都行!
看门的没有骗她,李老爷的确出了远门。其实李家最大的不是李老爷,而是李老爷的儿子,李九爷!他虽说排行老九但上面八个全是女娃。算起来李老爷是老来得子,对这个宝贝儿子是格外的宠溺加放纵!
当时的李九爷跟水虞一般大小,水虞来李家看望她母亲时曾两次见与九爷打过照面,她只觉得对方是个格外帅些的贵公子,其他没想到。
就在水虞哭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九爷出现了,他踩着缓慢的步子从李府走了出来,低头瞧着这个泣不成声的小姑娘。
水虞抹掉脸上的泪珠珠,预备着将自己的悲惨遭遇再跟眼前这个小娃娃说一遍,却听到一把稚嫩的声音从九爷的嗓子里冒了出来:“牛管事,给她帮个忙。”
可牛管事还是去晚了一步……水虞的妈妈被那帮酒醒后的流氓地痞折腾死了……小小的九爷又吩咐牛管事照看她母亲的身后事,还把水虞接回李府继续厨房里工作。
自那以后,水虞就无时无刻关注着这个雷厉风行的小男孩。上到李老爷,下到管事司机都对那孩子宠爱有加。水虞偷偷的想我也要永远的看护他保佑着他。
就这样水虞幸福快乐的在李府生活了两年,第三年某个夏日的午后,门房的人说水虞家的亲戚来看她。水虞惊呆了,她还有亲戚?她兴奋地跑出李府见到的却是自己的父亲!
没等水虞叫出声就被她父亲给打昏了……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正跟着一班小姐妹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着去往某个地方。亲生父亲居然把她卖给了妓院!水虞几次逃跑被抓了回来,不是牛皮鞭就是挂火罐……后来赖皮蛇带着她们辗转各地,最后落户在了颜夕园娄双飞门下。
一个女子终身的清白彻底毁了……至于水虞对那个男子的思慕之情也一并雪藏……水虞不再怀念她在李府的一切,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想起那个叫九爷的小男孩,她怕她玷污了他……
在水虞十六岁这年,一个叫李九爷的男子长大成人。他居然来到颜夕园这种烟花之地!水虞心中完美的贵公子形象碎成了渣渣……她可以接受自己的堕落却无法容忍李公子的放浪……
然而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样,李公子跟其他的嫖客不一样。尽管他没有认出水虞就是他曾救助过的小女孩……水虞说:李公子有他的心上人。而且他俩从小就定了亲。
一说起李公子,水虞就由内而外的焕然新生。她不介意自己的心上之人有着另外的思念和牵挂。她只求今生能见着他,就够了。于是,水虞把自己攒钱赎身这事儿当做了天命……
——
在听完这个故事后,我的心妥妥的下了地!李九爷!感情是名字一样罢了。
李九爷……名字起的跟个暴发户似得。李九爷……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排行老九……再瞧瞧我男闺蜜的名字!霸气!李九邪!多邪恶!多万众一心的感觉!
“傻妹妹,既然知道人家有心上人你还费的什么劲儿?”仙鹤这话正是我要说的。
“我对李公子从没有过奢望,我只想在他身边。他不嫌弃我愿意当我作知己,我一百个欢喜。他跟别人是不同的。他不在乎你的身子是否干净,他说世间的女子没有一个愿意做妓女,只有情非得已是真的。”
“哇,这么能说会道?水虞姐,你小心被骗哦。”我真心替她担心。
水虞摇了摇头,继续说:“哪次我给你俩引见引见。他真的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李公子是个从始至终的人,他跟他的心上人是青梅竹马,从小有过誓言的关系。他对我不会虚情假意,他经常跟我说他的心事,总之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诶呦?水虞还急了?总之都来了……
“哈?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哈哈。”我特不给面子的笑了。
水虞以为我取笑她扭了头不理我,仙鹤也一副你不看场合的样子……
“哈。我没笑话你。我是听你说路遥和马力,我才笑。一个很早以前听来的笑话。哈哈。”
水虞这才转了头一脸愠色,仙鹤搭腔说:“云葶妹妹知道的故事真多,你说来听听。不然惹着水虞不高兴可有你罪受。”我一想,是呀,水虞这才挨了打身心都憔悴的很,我就给她讲讲笑话,逗乐逗乐。
“话说,路遥跟马力是好朋友,路遥的父亲是富商,马力的父亲却是路遥家的仆人,主仆关系相处下他们的儿子路遥和马力却成为了好朋友……”故事讲完后,我发现仙鹤跟水虞都是一脸的沉思,我微微一笑。
“有人说这个故事是告诉我们真正的朋友不在巧言令色,在于心灵相通。人生转瞬即逝,一辈子会结识很多的朋友,江湖厮杀的时候你可能敢说老子五湖四海皆兄弟,但当你老了或者是潦倒的时候真正懂你心的人,陪伴你左右的又有几个?笑话归笑话,但理儿却实在。人和人交往,凭的就是日久见人心。”
仙鹤和水虞一齐紧紧的攥住了我的手,围绕在我们周围的不是冰冷的空气而是炙热的友情。我们义结金兰,我们跪拜天地,这一切都是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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