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誓义结金兰之后,我头一个讲起自己的身世,也就是先前我跟仙鹤所讲那般,省去我跨时空的事实。
“云葶妹妹,十岁以前的记忆一点没有?”水虞问我。
我也不含糊直接就说记不得了。水虞跟仙鹤望着我的神情里是满满的疼惜。
“仙鹤姐呢?有什么故事?”我赶忙转换了话头。
有了我的开始仙鹤第二个讲起了自己的悲惨身世——
十九年前的一天,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覆盖了整个大地,可邱家上下却没因这样的冬季而失去光彩。因为这天邱夫人诞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幼年的邱紫曈琴棋书画、诗歌辞赋无所不精。她最仰慕的人便是自己的父亲。邱家历代为人耿直,经营的草药生意虽说平淡但往来的却都是仁人志士。
怎奈天有不测,紫曈的父亲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居然招来焚烧令!邱家遭人陷害,条子以邱府私藏烟草走私白面为由焚烧了整个府邸!紫曈的父母葬身火海,而她也被抢进了赵府。
其实赵局才是暗中勾结洋人走私烟土的混蛋!他觊觎紫曈的美色,又想把她做顺水人情送给洋人,两头为难间被赵府新进门的小夫人知道了这事。小夫人找到紫曈,告诉了她全部真相。一来二去紫曈就跟这位小夫人达成了一致,她俩准备一起出逃!
某日,趁着夜黑风高两个小姑娘逃出了赵府。可是,世道苍茫对于两个年仅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哪里才是她们的容生之所?紫曈从小受到父母的疼爱和呵护她不懂得生计更不懂得世间沧桑,她把小夫人当做了她唯一的依靠。
至于小夫人虽然只比紫曈年长一岁,却是个刚烈坚强的人,只因家道中途被卖进了赵府。但是小夫人对自己的父母从来只字不提。紫曈坚信小夫人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孩子,于是更加的爱护和依赖她。
又到了艳阳高照的正午,小夫人牵着紫曈的手站在码头上,她们已经走投无路了。饥饿和死亡威胁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她们说好太阳升到正中央就跳进江里。她们还拉钩许愿下辈子做亲姐妹……
就在俩个孩子赴死的那一刻,江上驶来一艘花船。于是,小夫人和紫曈被救回一命。船上的人正是娄双飞和她的相好苍龙。娄双飞见两个姑娘脏成这样仍然一副美艳动人的样子,心下想洗刷干净了一定能挑大红牌!
而她相好苍龙却不是这样寻思,他在心里的小算盘是养大这两个小丫头再跟娄双飞恩断义绝!
于是各自心怀鬼胎却也花言巧语的把两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骗到了花满路。娄双飞和相好在这里租下来颜夕园,出钱整修一番后就重振旗鼓。刚开始的小夫人和紫曈宁死不屈,但终是畏于娄双飞的牛皮鞭和软刀子,投了降。沦落风尘的紫曈心里打定了注意:先忍辱负重找机会再跟小夫人一起逃跑!
可惜,前有娄双飞后有矮个子刘妈和一班无情无义的青楼女!她与小夫人的生路只有从妓这一条路……
自此紫曈和小夫人也有了各自的花名,仙鹤、仙岚。
论起勾引男人的本事,娄双飞不愧叫“双飞鸟”!想当初她还年轻的时候,一天随便六七个盘子就是人家二三十个盘子的量钱!她为了自己家的姑娘们比别家的更出类拔萃,还专门请来吹拉弹唱的师傅和琴棋书画的师傅,专门给仙鹤和仙岚传授才艺。再论开青楼的本事,娄双飞更是比她那相好厉害的多,她凭借一己之力和当红姑娘时积累的人脉很快攀上了军界政界的一些高管。
颜夕园牌子一亮!再加上矮个子刘妈一双小脚到处游说!买卖不来都不行!
一时间颜夕园的名气轰动了整条花满路,好几次还招来了花满楼老鸨花月琅的记恨!不过这些还不是关键,重点是娄双飞居然自作主张给仙鹤仙岚卖起了“青倌盘子”和“出条子”!
青倌盘子就是在颜夕园自个儿的地盘配客人喝酒弹唱。出条子就是上府邸去跟客人喝酒陪唱。都是不能破身的姑娘。
仙岚一心想遇上个能给她赎身的人,到时候再拉上仙鹤一起离开。可惜,来青楼这种地方的人要么就是只剩下钱,要么就是满脸低俗,没有一个人是她们的有心人。
一天,娄双飞满面春光的闯进了仙鹤和仙岚睡觉的房间,她冲着仙岚喊道:“儿啊!你猜谁来看你啦?”
仙岚一脸茫然,娄双飞就差飞过来摸着她的脸说:“财神爷!林教头的儿子林东海!”
仙鹤和仙岚对视一眼,居然是那个粗人!
早听说林教头家里开设镖局,生意做到五湖四海,那他的儿子也一定是个武夫要么就是个狂暴粗鲁的人!仙岚的一颗心失望之极。
当晚,矮个子刘妈却给仙岚带进来一位面相白净举止得体的年轻男子。男子上前对着仙岚先是一鞠:“姑娘,在下林东海。”声音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仙岚胸腔里的那颗心瞬时就蓬勃了,她目光羞赧的盯着眼前这个美男子,轻咬下唇。
刘妈一见仙岚这摸样就知道姑娘芳心暗许了!于是她顺水推舟:“花好夜圆夜,林公子和仙岚何不来段牛郎织女鹊桥相会?”
好端端的情分却被刘妈这几句下流话给搅没了。仙岚平息了自己的气韵之后冷淡的对李东海说:“公子请。”
刘妈见自己一片好心却被仙岚当成了驴肝肺,气鼓鼓的端上一碟瓜子和一壶酒,走时特没素质地来了一句:“林公子,我家仙岚还是个雏妓,您可别一不留神给摘了!那是要等着后头招揽贵客用的!”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李东海和仙岚都是一阵尴尬,过了好久之后李东海开口说:“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虽是借了古人的诗却传达着他对仙岚的满腹相思。
“林公子……”仙岚动之以情。
“仙岚妹妹年芳几许?”林东海说起话一副文绉绉的样子,但不造作。
而仙岚却是对他这摸样欢喜的很,但还要装出一副淡漠的样子说:“十三。”
“在下比妹妹长六岁。仙岚妹妹你家在何方?”林东海跟其他的嫖客不一样,他问的这些问题一般人不关心。
仙岚故作神秘地说:“尼罗河。”
“尼罗河?”李东海惊诧极了,但他相信眼前这个美人就连标点他也信。
仙岚以为他会嘲笑她的自大或是他会表示出自己的孤陋寡闻,谁知这林东海却讲出了一个美丽的传说:“从前,在古老的东方有个静谧的女子,一天她路过尼罗河时捡起了地上的一把脊骨,脊骨上缠绕着尼罗河里的水草,水草在空气里也悠然的飘荡,于是静谧的女子就用把脊骨在尼罗河边的沙地上写下了自己的愿望,她祈求神明将她送去心上人的身边。这一天,终于来了……”
仙岚听了他的这番倾诉,被男子的优雅和一尘不染的气节所感染。她突然相信世界可以美好……世界原本就很美好。
一夜未眠,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东方一条赤色的尼罗河,林公子牵着她的手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可是仙岚曾经受的苦难太多,她的心里最信任的只有仙鹤对于林东海这个突然间闯进她心扉的男子,她多少需要一些考验。
仙岚不断的给林公子灌迷魂药,骗走了他怀里的金表骗走了他独一无二的玉指环。甚至于后来,他每晚都到颜夕园找她听曲,她皆说嗓子不适。他说听她弹琴,她又说琴不适……
她的百般刁难换来的是他的千万呵护,终于有一天林公子再到她的小阁楼时,仙岚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并吻上了这个人的唇。
仙岚怀揣着自己的幸福每天每日的跟林东海腻在一起,有个大胆的想法从她脑子里呈现,越来越清晰。她终于没忍住!就把憋在心底好久的秘密告诉了妹妹仙鹤。仙鹤听说姐姐仙岚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满心的祝福和兴奋。
“姐姐,我好羡慕你哦。我虽然还没到梳头的时候,但我遇上的那些男人一个比一个龌龊,我的身子没一处地方不被摸过……呜呜”说着说着仙鹤就哭了。
仙岚赶忙抱住自己的妹妹说:“妹妹别哭。姐姐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林公子准备给我赎身了。”
仙鹤不知自己是替姐姐开心呢还是该为自己悲凉!她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的不知所措。
“妹妹别怕。姐姐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我跟林公子商量好了,他先赎了我出去,我们再求他父亲救你出去!”
“真的?”那时的仙鹤单纯的以为姐姐的话就是未来,然而未来没有形状,她只能不断的想象再想象……
第二日,仙鹤哭着送走仙岚和来给仙岚赎身的林公子,颜夕园那扇红色大门关上的一瞬间,仙鹤看到了仙岚坚定的眼神,她在心里大喊:姐姐!要回来接我!
才四五天的功夫,仙岚就出现在了颜夕园……但这时的她已经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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