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蹄子！早看出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吃里扒外的家伙！”我正跟老黄牛厮打在一起就听着矮个子刘妈嘴里骂骂咧咧的向着我这边跑来！一双脚丫子在地上巴拉巴拉的响，她手里还攥着个挺细的铁杵！
“放开！放开我没跑！我是看谁在门外吆喝！没跑！”老黄牛见刘妈来了更是神气活现的揪着我的头发不放！
我被他扯得头皮生疼，又瞥见刘妈正拿着一头尖一头圆的细铁杵往我身上戳！立马那恐惧声就飙了出去：“杀人啦！救命啊！”
“捂着她的嘴！”刘妈一声令下老黄牛就一把用粗壮的胳膊肘夹住了我的头！两只手臂也被他反绞在身后，动弹不了我就飞起双脚踢向刘妈！
“诶呦诶！”她闪的挺快！
“压地上！压地上！”老黄牛就地一滚我整个人被他撂在了身下！下巴壳砰地一下砸上了地上的凹槽！幸亏我反应快！不然一大截舌头就咬断了！
“哼！跟我玩儿？你配！妮子你尽管挣扎！你是不知道自己犯了园子的规矩还是故意在这跟我找茬！压着她！压着她！”刘妈瞪着一双险恶的三角眼，一边掂量着手里的针一边围着我转。
“你少诬陷我！我没有跑！”
“跑不跑还由得你来狡辩！四只眼珠子看到的事你想抵赖！”感情一直在背后监视着我的就是这个矮个子刘妈！
“老黄牛！你放了我！我被你们坑害我死不瞑目！“眼看着刘妈一手举起银针一手从裤兜里取出瓶药水！我尖叫声不断！
“好好叫！你就好好地叫吧！大白天你不去你妈身边伺候跑到后院来干什么？我问你这是不是逃跑！别再给我撒谎！只要犯了园规的姑娘先得往你身上赐个字儿！再要得焦红的茶壶盖嗞——烙在腰盘上！我看你有多大的胆儿再跟我撒谎给我逃跑！”
说着她就从老黄牛身下拖出我的一条腿，他俩一起使劲把我倒了个正面朝上！
老黄牛又哗地倒下来压住我的头和上半身，双手紧紧的压制着我的小腿！我拼了老命的挣扎踢腿！最后还是被他摆弄成了“射大雕”的姿势！刘妈把针在嘴里嘬了一口，又伸进药瓶子里沾了沾，终于蹲下身一把拉起我的豆芽色长裙，猛烈的拍打着我的腿面！
终于等着拍的差不多了我也感觉不到疼的时候，她就一针针飞速的扎了起来！尖尖的辣辣的犹如万蚁噬心。最后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消失了……疼了一会儿老黄牛就放开了我，我浑身无力的躺在地上，光溜溜的大腿外侧被刺上了我不认识的字。
可是，还没等我喘上一口气刘妈又大喊起来：“还有一茬呢小蹄子！给你试试烫茶盖儿的滋味！”
老黄牛听了这句话双眼冒出了精光，他把我一把提起，唰地一下撤掉了我后背的衣裳，整个脊梁骨都裸露在了风里。从四面八方涌入的风顷刻就吹进了我的毛孔渗入了我的筋骨。这一刻，我放弃了哭的权利。我不敢试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娄妈救我！”我终于想起了磨盘那张脸！她看上去可比刘妈要善良的多！
嗞溜——嗞溜——眼瞅着刘妈用钳子夹起了滚烫的茶壶盖儿，我的两条腿更是拼了命的在地上刨着。
此时，后院走廊外的门砰地一声给人踹开！磨盘冲过来抓起脚上的鞋就往老黄牛脖子上抽！再甩给刘妈两嘴巴！
“玩命了你们啊！敢欺负我的闺女！”磨盘一把将我揣进怀里！
“好啊！你胆子够大啊！背过我联合一气毁我的姑娘！哈！看我今天不跟你拼了老命！”说着话磨盘就冲上去跟刘妈厮打在一起。我看在眼里，为磨盘的护短而感动。心想一个老鸨啊，这么人道。
忽然，走廊尽头印出一纤纤细影，从她隐约的风姿中瞧着一静一动都那么的勾人心魄。我住进颜夕园大半个月哪家姑娘我没见过？
美人身形婀娜，一牵一动，令繁花都在黯然。我的喘息声也由浓重变得轻缓，眼前这个人有些清高有些傲慢。美人梳一把朝天髻，两鬓角的发细腻的贴合在肌肤上，由远至近，有且从容。
我一向以为极致的美是那种看一眼就能有万物皆空的感觉。但这个女人，她的美是点到即止。她给你喘息，但不让你思考。恰如其分的让你接纳她记住她。这种美不似奢华不似嚣张，她清冽的仿佛可以容纳所有的污垢和晦涩。她的自然不仅是在流露一种气焰，还有风骨。
“又是这出戏。”美人一开口人们就停止了骚动。
“仙鹤回来了！仙鹤，你腿脚全好了？”磨盘连忙将鞋套回脚上，还往自己身上擦了擦上前挽住美人的胳膊。
“别听外面胡吹，我根本是在员外家静养。”仙鹤一脸的困倦。
“儿啊。还是你有本事！我们全当你在药铺子治病谁能想到你居然在高员外家享福！”磨盘一脸得意。
“哈……”仙鹤打了个哈欠继续说：“我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楼上睡觉去了。”言罢她看也不看就走了。
刘妈、老黄牛两人就仿佛没看见仙鹤出场一样，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嚷：“娄大姐！园子的规矩是您给定的！您不是说一过了后院的长廊，一过了门墩就是犯规嘛！这小蹄子……”
“给我闭嘴！统统闭嘴！云葶是我闺女！也就是你们姑奶奶！谁敢动她！是想吃官司了是不是啊！不想就给我滚！滚！”刘妈和老黄牛夹着尾巴走了。磨盘转过来瞧着我。而我，还处在仙鹤来时的状态里，她为什么说又是这出戏……
我紧紧的盯着磨盘那张刷的惨白的脸，她扶起我把我揣在怀里进了她的屋子。门一关，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捧着我说：“儿啊。别听你仙鹤姐乱说。她一喝酒就这个样子，你甭信。”
我被扯的只剩下胸前的衣裳还能遮拦，盘扣什么的全不见了。磨盘见我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继续哭诉：“有妈挡着你面前，任谁都不敢再欺负你！你看，去的不及时衣服都给扯了。”她不知从哪拿出个银针，我一见又是一阵哆嗦。她全当没看见只把手在我的衣服里穿来引去。
“娄老板。”我想起之前叫她的那一声娄妈：“娄妈，我在这许久了。水虞见了，颜夕园最红的红姑娘我也见了。这次，真该走了。再待下去指不定又被谁给坑害死。”
磨盘一脸‘我救了你一命，你不知感恩回报，还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的表情瞪着我：“儿啊！你还真没良心啊！你摸着胸口说说，我对你好不好？吃穿用度哪样亏待了你？”
我被她瞧得没有底气，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我支支吾吾道：“待我特好。”
“就是啊！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待你，可比你爹妈好吧？”
我拧了下眉，磨盘给我的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是比我爸妈给的好。因为，我根本没有爹妈。她见我低头沉默便知已猜中八九不离十，就现出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可怜的孩子。从今天起你就有了妈了！你是云葶，是我娄双飞的闺女！”
“娄妈，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好的我帮你打几个月的杂，就放我走麽？怎么这会变卦了？”少跟我来感情攻势！我可清楚的记得她给我许的承诺！
磨盘一张鞋拔子脸又是慈祥又是阴险的一笑，说：“这会儿不行了。首先，妈是真的舍不得你走。你一走谁跟我唱戏谁跟我抽烟水袋？谁又跟我跳舞打牌？你待着吧，安心地待着谁都不敢动你！”
我一听磨盘这口气就怒从中来！少在这充好人！说好的放我走！现在还胡搅蛮缠！
“不行！我就要走！”
磨盘见我嚷嚷，一张笑脸立马垮了下来，她吊着眼角说：“看来你不见棺材不死心啦！云梨！”她大吼一嗓子，立马就有个人影跑了出来！
“把裙子脱了。”云梨睁着双无神的眼睛瞪着磨盘，她默默的褪掉了豆芽色的裙摆，我不知道她们这又是要干嘛……
“过来让云葶看看你的记号！”磨盘又大吼一声！震得云梨和我都是一颤。
云梨光着下半身向我走来。我本能的扭过头，却被磨盘一把握住！目光牢牢的锁在了云梨转过来的后腰上！那里，居然烙着一个碗口大的茶盖印！焦黑的滚边，外焦里嫩的鲜红色烂肉。我又闻到了一丝腐烂的味道……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它让我想起了秦府家的小曼，她的胸口也是这样的烙印！
“看见了吧！这就是逃跑的下场！这次有我罩着你！下次就没这么好福气！你可想清楚了！”磨盘见我一脸震惊以为是被云梨身后的印记吓着了，她一脸满足。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着，小曼……如果不是这个类似的烙印，我都会忘记初见时的情境……
——
“你是秦府新进的丫鬟？”一个摸样秀气的小姑娘从走廊里跳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不高兴吗？秦府可有钱了，咱们能吃饱肚子多高兴的事呀。你笑笑呗？”小姑娘一个劲的冲着我笑……
“我叫小曼。刚调到老爷那里伺候。”她一脸幸福和荣耀……
“我爹爹生了病，娘娘就跑了。我就自己到这里当丫鬟。我还有个弟弟他在外边等我。你呢？”……
几天后又遇见她，发现她胖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我正擦着地板和桌椅，听见一抹嘤嘤哭泣的女声从院子里飘来，然后……
……
……
……
最后一次，她被人拖走了，她说：“我没错……”
——
“云葶！云葶！……”
“嗯！”我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这个名字，从此，我开始了脚踏实地的青楼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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