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合则两利
菩萨金殿内。
慧果和尚杀心甚炽，用法器联系了远在南部春池城的裴充，先是汇报了北地局势与两位师兄的死讯，而后表达了想要杀赤霄，以除后患的想法。
裴充也是沉默良久，未料自己在春池城中布局对付二弟，后院居然突然起火，弄得局势大崩。
若是让化龙神君出手，尽管能除了赤霄这个祸害，仅凭他与慧果二人，守着实力大减的护国天龙寺，真能镇压一界，夺得锦王大位么？
只怕会很悬。
赌赢了可能应有尽有，但赌输了只会一无所有。
裴充没有赌徒心态，不想将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如果”、“可能”之上，解决目前困局的方法，并非只这有一种。
最终，裴充并未同意动用化龙神君这张底牌。
他下达法旨，让护国天龙寺明面上的势力，撤出了北地。
三日过后。
裴充回到了太昌城内，但其落脚的第一站，并未护国天龙寺，而是以护国天龙寺主持与大昌王朝国师的身份，直接登上了经纶山。
如今，大昌世界的局势，已然出现大变。
铁戎大雪原上的冬日部落崛起，是不争的事实，二十一位元婴真人突入大雪原，反而一战尽殪，无人归还。
其中还包括昆邪神君与执掌八部天龙大阵的八位高僧。
这已经能说明，冬日部落内出现了能够碾压元婴境界的绝顶战力。
这种时候，裴充要的是，从这极端不利的局面中，找出了一条破局之路。
外部敌人的突然崛起，正好能转移内部已有的矛盾，促使内部走向团结。
同为大昌王朝阵营的大昌书院与护国天龙寺，正冬日部落日益壮大的威胁下，也有了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的前提……
裴充独自登上经纶山，正是在展示其寻求合作的诚意。
……
经纶山，昌明阁。
金鹿、铜鹤二位神君，亲自接待了裴充。
一番饮茶论道过后，裴充主动开启了正题：
“阿弥陀佛，贫僧谢过二位施主的盛情款待，吾此番前来，乃有一件要事相商。”
金鹿神君笑了笑，平静回道：“道友想商谈何事，不妨直言。”
裴充道：“铁戎大雪原上，冬日部落崛起，赤霄精骑马踏北地，北原豪雄莫能与之相争，就连昆邪神君为首的二十一位元婴真人，深入大雪原内，想要稍阻其势，最终也未能如愿。多位施主皆遭逢不幸，至今无人归还北原，二位施主可知晓此事？”
金鹿神君不动声色，道：“贫道略有耳闻。”
裴充微微哂笑道：“施主这是在欺我，大昌书院的势力，遍布天下，北原雄城的供奉楼中，定有不少修士，乃书院出身，且事事都会报于经纶山中。施主应该是深知此中详情才对，怎么可能仅是略有耳闻。”
金鹿神君淡然道：“自护国天龙寺与昌武王结盟始，大昌王朝一十八座雄城，就逐步开始排挤大昌书院出身的修士。现如今，书院早没了过往遍布天下的势力，众书院弟子唯有一心于经纶山中研读先圣经典，参悟道法，自然只能对外界纷争，略有耳闻。”
裴充面色一怔，微笑道：“施主真是说笑，大昌书院与护国天龙寺，确是有些许摩擦，但谈不上谁排挤谁，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
“各凭本事？”金鹿神君冷哼一声，道：“你这是暗指我大昌书院的道统传承，不如你们护国天龙寺？”
“阿弥陀佛。”裴充两目低垂，双手合十，“道统高下，自有公论，施主与贫僧在此争辩再多，也动摇不了人心所思所想，我等有何必着相？”
金鹿神君面色一僵，说道：“既然你护国天龙寺自有高深妙法，今日又何必登上这座经纶山。”
“阿弥陀佛。”裴充面色凝重，“贫僧来此，为的乃是天下苍生之祸福。”
金鹿神君哂笑道：“和尚这是在危言耸听，我大昌王朝民丰物阜、安乐祥和，哪来的影响天下苍生祸福之事？”
裴充正色道：“冬日部落大举入寇北原境内，为祸苍生，难道不算是一桩大事？”
金鹿神君不为所动道：“冬日部落确实有入寇劫掠之事，但未敢攻打王朝雄城，也算知晓分寸，算不得是一桩大事，最多只是一件小事。”
“况且，这件小事不也是伱们护国天龙寺主动招惹来的？若不是你们屡次三番突入大雪原内，劫杀赤霄精骑与铁戎部族，有岂会酿成今日之祸。”
“阿弥陀佛。”裴充两手合十，面色严肃，“施主误会了。北地的冬日部落乃一邪魔所创势力，赤霄精骑也都是邪魔的爪牙，他们占据铁戎大雪原的恶土为基业，蛊惑铁戎蛮族为其张目，用心何其险恶，乃是觊觎大昌王朝的善土善民，想要混乱天下，为祸苍生……”
“我护国天龙寺正是得知其邪魔本性，故而才敢为天下先，深入大雪原阻其壮大。”
金鹿神君哈哈一笑，道：“你这和尚真是舌绽莲花，明明是自家私怨，却偏偏往公心上扯，虚伪至极。”
裴充唾面自干，平静说道：“冬日部落是只恶虎，一旦长成，便要噬人，北原雄城首当其冲。”
“今日赤霄精骑避城不入，乃因其羽翼尚未丰满，故而暂且蛰伏，再过上几年，必然是猛虎下山一般，难阻其威势。”
“贫僧此番上山，这是为这天下的亿万苍生，请大昌书院摒弃前嫌，与护国天龙寺一同除魔卫道，不使其坏了这安乐祥和的盛世。”
金鹿神君平静道：“大昌王朝的一十八座雄城的节点，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裴充回道：“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架不住敌人的滴水穿石。”
金鹿神君道：“和尚，滴水是穿不透铜墙铁壁的。”
“阿弥陀佛。”裴充面色凝重，凝目望向对方，“二位施主可知，冬日部落的首领铁玄，已远超前人，晋升为化神境界？”
铜鹤忍不住道：“你如何能如此笃定，那铁戎已晋升化神境界？”
裴充回道：“铁戎闭关潜修，有三大半步化神修士出面，为其维持部落统治，待其出关，那三大半步化神则让渡部落大权，甘于其下。”
“也是在铁戎出关后，以昆邪神君为首的二十一位元婴真人一齐遇难，时间上如此吻合，断不会是一件巧合。而能做成此事的，只会是拥有碾压元婴境界实力的更高阶修士……”
“综上所述，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铁戎在闭关潜修中，正式突破至了化神境界……”
铜鹤神君神色微动，强颜道：“这只是你的凭空臆测。”
“阿弥陀佛。”裴充两目低垂，宝相庄严，“真真假假，两位施主心中自然有数，无需贫僧多言。”
“邪魔自铁戎大雪原而起，已是羽翼渐丰，魔焰日炽，若不防范于未然，待其羽翼丰满，大势加身，就再难阻其混乱天下，为祸苍生……”
“到那时候，局面大坏，大昌天下烽烟四起，有损失的，可不仅仅是朝廷与护国天龙寺，大昌书院的根基，也会动荡。”
“贵书院与本寺，合则两利，斗则两伤，二位施主都是天下智者，当明白要如何选择……”
好个和尚，这舌绽莲花的本事，当真了得。
大昌书院的两位神君，心中都已开始，偏向于同意合作。
金鹿神君深深望了一眼对方，淡淡问道：“和尚，你想要如何合作？”
裴充道：“当然是要放下成见，一致对外，书院与本寺通力合作，铲除邪魔。”
“邪魔的势力，共有两支，一是铁戎大雪原上的冬日部落，二是春池城中的奉圣府，两则同气连枝，都是王朝的毒瘤，不可不除。”
“贫僧的建议是，两家合力，先除南祸，攻其不备，犁庭扫穴。再集中精力，共御北患……”
外部的大敌崛起，倒逼内部的敌人走向团结，这向来是转移内部矛盾，的不二法门。
春池城中，他布局良久，已经摸清了二皇子裴充的底细，只是还未找到合适的下手时机，故而拖延至今。
此番若能拉大昌书院结盟入局，自然能不用再等什么时机，直接以绝对的实力，将奉圣府一系，碾压至渣……
到那时候，两方有了些许合作的互信，也能集中精力，一同应付大雪原上崛起的敌人。
比起春池城内的奉圣府，铁戎大雪原上，冬日部落的煌煌大势，显然是更难应付的存在。
故而，先易后难，按部就班，一步步解决，才是明智之举……
金鹿神君轻笑道：“护国天龙寺打压我大昌书院多年，如今和尚你遇到困难，上经纶山求助，轻描淡写几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要我们同意合作，未免太过轻巧。”
裴充冷静道：“施主有何条件，不妨直言。”
金鹿神君目光炯炯，直言道：“我有三个条件，和尚若是同意，两家才可合作无碍。”
“一是，朝廷内部，属于书院一系的大员，需要占据半数。”
“二是，我书院要于大昌王朝一十八座雄城，设立分院，维护山河表里大阵节点，护国天龙寺不得阻止。”
“三是，护国天龙寺的镇寺佛道传承——《大威天龙菩萨经》，需要送一份至经纶山，作为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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