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终于醒悟过来的伯纳德,还是那即将消失的镇民的以太投影,所有人的目光出奇地一致。
惊恐、慌张、仇恨、愤怒……
他们全都死死地盯着肖恩。
不,准确地来说,是盯着肖恩被镜子映出来的那个投影。
他绝望地最后看了一眼肖恩,喃喃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让高訽降临……”
肖恩已经来到了对方的近前:“我对你们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你要明白,实际上,我完全可以选择不帮你——假如灯塔只有我能看到并感应,它终将是我的,我何必急于一时?”
他拿起那几样污染的道具,用油纸包裹好。
伯纳德逃走了,镜子里的镇民也结束了惨叫。
肖恩继续靠近:“你是不是忘记了,是你主动找上的我——如果不是你自己和我搭话,我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肖恩习惯性地用灰雾包裹自己的身体,好让身体素质得到进一步的加强,谁知道,灰雾刚刚上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纳米造物们暴走的进度猛然前提。
肖恩摸了摸鼻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不愿意的情况被动成为了大反派。
肖恩成功了,但伯纳德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死死地抓住了铁链没有松手。
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掉了出来,项链、头骨、宝图、水壶和钥匙,五个散发着浓重污染的东西散落在地上。
灰雾凝结,但伯纳德却将怀表贴上了铁链。
“把怀表带走,不能让这个邪神获得力量!”
“孩子,快跑!”
“邪神……高訽!”
拿起照片看了看,肖恩抓住了伯纳德的白骨,他攀上了孤零零的黑色礁石,那上面已经没有镜子了。
“不知道怀表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想搞清楚,恐怕还得回到礁石群那里……现在不行,以后再来吧……”
伯纳德在多年前举行过的献祭仪式完整地进入了肖恩的脑海,更令他眉头抽搐的是,那些知识中提到了一点。
镜子里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什么邪神的意识在搞怪,而是那面镜子自动的还击。
肖恩的以太体顿时感到一股刺痛,这群早就逝去的人竟然用最后残存的以太层意识来进行自爆攻击。
提到克瑞尼娜,伯纳德的神情开始痛苦。
不过,他们似乎已经认定了肖恩的身份。
铁链就像是变成了空心的管道,怀表竟然开始朝下滑落。
他脑海中闪过的荒唐猜测令他止不住的恼火。
这片灰海自然不可能全都是由纳米造物构成,这些已经算是机械生命族群的东西可以在地点游动,但似乎只有在黑色礁石群的附近才能彻底放开。
肖恩现在的心情不算好,他跟着伯纳德走了这么多天,就是想要揭开那块怀表的秘密,没想到意外得知了自己穿过来的真相。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随便找了个地方,他将白骨和照片掩埋在了一起。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的视野中已经多出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影子。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是特么的那个献祭仪式?
被欺骗的伯纳德举行了献祭仪式,但不知为何,指向潜诱者高訽的仪式最终将肖恩呼唤而来。
“我要真是邪神,你们哪还有展现爱情亲情友情的舞台啊……”肖恩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的惊恐呼声是如此的刺耳。
肖恩没心情和对方解释,他只想好好研究那一块怀表。
……
一股只针对以太层的庞大吸力顿时涌出,那些不断自爆的镇民们一个个惨叫着被吸入了镜子之中。
可是,一切都非常平静。
荒唐……这是肖恩升起来的第一个念头。
“有病吧……”肖恩的眉头抽搐了一下。
凄厉的惨叫声在不断回响,肖恩的嘴角狠狠地抽搐起来。
转过去的一瞬间,肖恩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自己不该那面很危险的未知镜子。
他眼中闪过凌厉,猛地探手抓住了铁链,同时一脚径直踢向伯纳德。
肖恩几乎是难以抑制地看向了镜子,就连他恐怖的精神控制力都没有来得及阻止。
肖恩以为自己会发生某种异变,甚至镜子里会钻出来一个以自己为蓝本的怪物,他的肉体会扭曲、他的精神会失控……肖恩的本能里这么认为的。
“我不懂!”伯纳德绝望地喊了一声。
用脚踩平地面,肖恩点了根烟——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但被金逵影响,偶尔会想着看看烟雾缭绕的样子。
“老子不是邪神么?也得跑?”
而伯纳德和镇民们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愈发确定。
而且,这显然就是高科技的纳米造物被污染后活过来了——你家邪神住在纳米造物里?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肖恩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些内容。
肖恩表情难看地张开手,他的掌心里只有半截指针。
那镜面上映出的人的确是肖恩,面容、装束全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镜子里的肖恩看上去更加邪性,甚至还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强大威严。
伯纳德的白骨像是已经被风沙折磨了无数年,绝望而凄厉地靠在黑色礁石的边缘。
肖恩微微眯起眼睛,这意思,对方竟然还拥有掌控部分纳米造物的能力。
话音未落,那面镜子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地面以诡异的方式波动了起来。
“招谁惹谁了我……”
“这玩意这么不牢靠么……”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高訽!”伯纳德几乎咬碎了牙齿,他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怪不得……怪不得你可以看到怀表上的灯塔!”
但伯纳德的鱼儿力量大极了,铁链滑落了下去。
孤零零的黑色礁石上,有一个小小的坟头,飘散而起的烟雾里似乎有许多的人影闪动而过。
伯纳德惨笑一声:“你休想降临……我说过,那是我捕获过的鱼儿,它会带着伱的力量去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肖恩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这一次,镜子似乎彻底正常了,镜面里的他毫无异常。
又哭又笑地大吼了一声,他的身躯快速地风化。
他们准备用最后的力量来为伯纳德争取逃跑的时间。
纳米造物组成的章鱼触手将他们捆了起来,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海水淹没了他们的口鼻。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地底下一个黑影游了过来。
那是灰雾从怀表上带回来的碎片。
古怪的污染、强大的气息、不知来历的镜子……看一眼就会爆炸?
澪十三赠予的逃命能力就要第一时间发动。
“我对你没有恶意,否则,我要抢走怀表,一路上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伯纳德正好靠在一块孤零零的黑色礁石上,他抬起头,似乎看到了很多东西。
肖恩暗骂了一声。
那些纳米造物朝着肖恩涌来的速度丝毫不慢,他吐槽一句,只好原地开溜。
这个肖恩刚听说没多久的所谓神明,没有人会比他们更了解了。
最终,他没能逃脱死亡,也没能从迷茫中挣脱出来。
他的胳膊应声而断,伴随着铁链就要一同沉入地底,下方的鱼儿衔着铁链就要游动离开。
“伯纳德的那根铁链似乎是集结纳米造物的方式之一,而且还得配上怀表……”
但无论如何,肖恩的确和潜诱者高訽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划上一个等号。
很快,他就找到了伯纳德的踪迹。
随着地面彻底变成了砂石,铁链、鱼儿、怀表一同消失了。
肖恩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你、你……”伯纳德痛苦地捂住了太阳穴。
肖恩的镜像扭过身子,那些镇民们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伯纳德也注意到了后方跟上的飞行器,
然而,眼前唯一的活人伯纳德是仪式的主持者,其他以太投影中的人都是仪式中的祭品,克瑞尼娜甚至是所谓高訽降临现世的容器。
伯纳德竟然也真的生出一些勇气来,他含泪最后看了一眼克瑞尼娜和其他镇民,透过甲板上的裂口径直奔逃。
“高訽……不,你现在还没有得到邪神的力量,你还算不上高訽……”
躲过一只纳米鲸鱼的袭击,肖恩不敢怠慢,径直开溜。
特意没熄火的小型飞行器径直升上了天空,肖恩这时候也没心思顾忌可能遇上的飞行癫狂兽了。
“什么比玩意儿……”
望着眼中满是仇恨的伯纳德,肖恩平静地伸出手:“东西拿出来吧。”
他没命地跑着,而且还特意选择了往灰海深处去的方向。
浓重的污染气息从他的心口爆发了出来,就连肖恩也只能暂时后退。
“要遭……”肖恩不会认为镜子里的人是自己,他第一时间就冒出了要坏的念头。
伯纳德的眼神动摇了一下。
伯纳德喘着粗气,他抓紧了怀表,最后露出一个惨笑。
“亲爱的,你快离开这里……”
腼腆而幸福的新婚夫妻站在中央,镇民们大笑着为他们欢呼。
可以掩盖污染的油纸也散落开来,里面有一张发黄的相片。
在伯纳德又开始迷茫的眼神中,肖恩再近一步:“我根本不知道高訽是什么玩意,但我至少在认真完成我对你的承诺——我让你见到了你的妻子。”
哪怕是坏人,被冤枉的时候还是会不高兴的。
那怀表的原型的确和我有关系,但我和所谓的邪神高訽又是怎么搭到一起了。
主人被冒犯,哪怕是祭品参与的意识也应该被惩罚。
随意抽了两口,他将烟丢在了地上离开了这里。
老子竟然是这么穿的?
你要召唤的是降生的邪神,召唤我特么干嘛?!
最关键的是,这块怀表的确是关键道具……就我能够看到?
肖恩刚准备说两句话,那些即将消失的镇民就疯狂地催促起了伯纳德。
“都是倒霉蛋罢了。”
那些纳米造物突然就陷入了暴走。
肖恩扭头望去,镜子里依旧映着他的侧影,但身边多了一大堆镇民。
离开那里,纳米造物的数量急剧降低,并且远远地分散到了各处,如果没有命令它们的方法,便也没办法集结后构成威胁。
肖恩没和他玩猫捉耗子的游戏,直接拦住了对方。
我特么的……还真是这个仪式指向的主人?
不,不是完全的主人,否则这面镜子就应该完全听从我的命令,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自主反击。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他身边那面危险的镜子颤动了起来。
对方速度不慢,但他似乎在刻意阻止铁链中纳米造物的传导,他的身躯在快速地衰竭。
镇民们在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幸运的是,离开了黑色礁石群之后,纳米造物的暴动就平息了许多。
肖恩又靠近了一步。
肖恩看了一会,最后不屑地笑了笑。
肖恩:“……”
肖恩强大的精神力在此刻展现了出来,尽管以太体在疯狂抽痛,但他依旧没有失去意识。
“是仪式的方式和内容……”他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面镜子的确非常危险……但是,这种危险影响不到我?
肖恩察觉到了这一点,更多的荒唐感涌来。
“卧槽!”
肖恩看了对方片刻,最后轻笑了一声:“伯纳德先生,动动脑子,我如果是邪神,还会带你和你的妻子团聚?我会让你抛出我的手掌心?最后那些东西也攻击了我,这合理吗?”
那些即将消失的以太投影竟然全都扑了过来。
所谓的鱼儿,大概是伯纳德当年捕获的海兽,而海兽的意识和部分纳米造物融合了……
镜子里的肖恩做着和他一样的动作、姿态,只是邪性和神性交织在一起的威严令人不寒而栗,嘴角的冷酷笑容更是瘆人。
一边说着,肖恩一边将手伸向了伯纳德手中的锁链。
肖恩往前一扑,抓住铁链,灰雾钻入要带回怀表。
他转过头去,失去了纳米造物和一条胳膊的伯纳德已经衰弱地躺在了地上。
嘀咕了几句,肖恩想要掏出那半根指针看看。
但他却掏了个空。
突然,肖恩发现,自己的异能……好像多了一些变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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