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眼神一缩，抬手握住剑柄，故意拍出“啪”的一声响，以震慑全场，沉声道：“本司马再说一遍，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夏恽却并不在乎，继续往前走，他见过在十常侍面前大气也不敢喘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敢斩十常侍的，当然皇帝陛下除外。
“本官就是要出去，你倒是斩啊！”夏恽边走边说道，与张杨错身而过，根本不屑斜视这个小军官，耻笑道，“太后也要出去，你敢斩谁？借你十个胆子也不敢，狐假虎威的怂包……”
董太后一看也放下心来，随后走下台阶。
呛啷！
宝剑出匣的清越之声响起，众人只看到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一颗头颅飞起，血光匹练一般冲天而起。
鲜血溅了董太后满身。
“啊！”董太后惊呼一声，接连后退，却被台阶绊倒，跌坐在地，脸色煞白，感觉呼吸都困难，张大嘴巴使劲喘息。
夏恽的人头骨碌碌滚到脚边，双眼暴突圆睁，死不瞑目。
这是真敢动手啊，而且动手就杀人！
虽然后宫之中也有各种争斗，甚至极为凶险，但是从来没有如此直接了当血溅当场的，众多宦官、宫女一时全都惊呆了。
“伱……你……”董太后满脸都是惊恐，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似乎一旦让语言占据了喉咙，她就会立刻断气一样。
两旁的宫女赶紧扶起太后，跌跌撞撞逃回宫内，将宫门紧紧关闭，又插上门栓。
张杨露出冷笑，将剑上的血迹在夏恽身上擦了擦，还回剑鞘。
对于喜欢玩弄权术者，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直接动刀子。
以拙破巧，一击摧毁，不给对方玩弄的机会。
……
这一日，长乐宫中传来皇帝对蹇硕的怒斥，足足有半个时辰，声音很大，甚至周边几家宫院都能听到。
刘明：太后即便有错，你也不能以下犯上带兵围困啊，形同谋反！你的眼里还有朕吗？
蹇硕：陛下恕罪，臣治军不严，刚刚招募的军卒冲撞了太后，臣这便去给太后赔罪。
刘明：皇宫禁地，舞动弄枪，成何体统！
蹇硕：陛下明鉴，臣担心太后安危，这才派兵保护，绝无歹意！
……
长乐宫中，刘明与蹇硕相对而坐，案几上摆着酒菜。
“你看差不多了吧，接着喝酒。”蹇硕端起一盏酒来说道。
“有点动静意思一下就行了。喝酒。”刘明也端起酒盏。
张杨兵围东宫后，蹇硕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便来到长乐宫，刘明告诉他，太后受辱，陛下肯定得有所反应，否则在人之常情上说不过去，这才有了刚才一唱一和。
只不过是为了保住他这个替身的人设，故意演给别人听的而已。
“将军终究还是选了软的一招。”刘明喝干盏中酒说道。
“其实本将军想软硬兼施。”蹇硕沉声道，“先拿软的试探试探，看看朝中阻力如何，然后再视情施展硬招。”
刘明笑了笑，其实在他看来这个所谓的软硬兼施是个臭招，他昨天已经说得明白，这招看起来很硬，其实很软。
在宫中奋起刀兵，围困太后，看起来自然是很硬气，对于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来说冲击都很强，但是实际效果，却是很软，对董太后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如此做只会给反对他的朝臣们增加借口和把柄而已，无端的授人以柄。
以刘明昨日之意，要么不做，要做就果断，快刀斩乱麻，不留后患，但显然蹇硕做不到，不是实力不允许，而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如果朝臣们反对激烈呢？”刘明问道，“这件事迟早会传出宫外。”
“呵呵，他们怎么反对？”蹇硕冷笑道，“上奏牍？咱们不批！朝堂弹劾？咱们不升朝！还有什么办法？若真的过分了，那么就冒出一个杀一个，本将军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
“将军好魄力，朕敬将军！”刘明举起酒盏，二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如此正合刘明之意，蹇硕与朝臣们的矛盾必然快速加剧，对自己从中游走应对将是一个大大的利好。
“陛下那边，将军要盯紧了。”刘明嘱咐道，“要观察琢磨陛下是否知道你兵围东宫之事，若是知道了，只能说明，替身计划中还有其他人参与。”
“如果真有其他人呢？”蹇硕想了想问道。
“那就找出来将其杀掉！”刘明说得很干脆，“因为他跟咱们不在一条绳子上，替身的存在，只能三个人知道，陛下、将军与朕，其他人谁知道谁就死！一个都不能留！”
说到最后，刘明的语气中有了森寒之意。
蹇硕看着刘明，没来由地想起了最初他与灵帝定下的策略，替身之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就连替身自己，也要在不需要的时候处理掉。
而现在，替身却反过来要处理掉其他知道替身存在的人，真是讽刺，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你有没有想过，陛下康复之后，我们该怎么办？他必会杀你，经过此次东宫之变，本将军自然也难逃一死。”蹇硕想了想说道。
“朕本一介草民，入得皇宫，锦衣玉食，还有皇妃相伴，死而无憾矣。”刘明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朕倒是替将军可惜，军政大权在握，尊贵无比，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不，准确地说，那一人也躺下了，将军正值掌握乾坤、万世扬名之际，而那一人却又要重新站起来，诚为将军可惜。”
蹇硕沉默不语，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刘明可以耍光棍，但是蹇硕却舍不得这一世荣华富贵。
“本将军知你有些急智，可有破解之法？”良久之后，蹇硕一边给刘明倒酒，一边问道。
这是自刘明入宫以来，他二人单独相处之时，蹇硕第一次给他倒酒。
公开场合，刘明是君、蹇硕是臣，蹇硕倒是没少做颠前跑后的服侍，但是二人单独相处时，蹇硕是将军，刘明是替身，则只有刘明给他倒酒的份，而现在，蹇硕竟然主动拿起酒壶，给刘明满上一盏。
“其实破解不难，刚才将军也说了，那人康复之后才有可能杀你杀我，所以……”刘明将“康复之后”四个字说得很重，而且说到这里，便停顿住面带微笑看着蹇硕。
“所以……那人不能康复？”蹇硕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可是将军说的，朕什么也没听到，来来来，喝酒！喝酒！”刘明再次举起酒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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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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