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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笺话问出口,不用洪夜汐回答,只看他的神情,便知道给自己问中了,那个人必定是他无疑。
红笺拜了下去:“多谢师伯,没有师伯冒险相救,也就没有师侄的今日。”那时候她已经下了拼死一搏的决心,想着只要藏起了灵泉,丹崖宗就还有希望。
若不是洪师伯出手,自己会被季有云捉住,而收拾善后的石清响不知会何等绝望。
越长大,责任越重,牵绊越多,越不敢轻言生死。
所以对于洪夜汐能在危急时刻伸手,她真是觉着感激难言。
洪夜汐拉起她,道:“无需如此,也是你的命大。”
他犹豫了一下,想叫红笺知道当时并不是自己想着将她随意往无荆里一扔,叫她生死尽凭天意,而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戴明池转眼即到,那是化神,他非但不能将这师侄藏在丹崖宗,连离开一下也得快去快回,否则便会被人抓个正着。
事实上那天洪夜汐感觉有异已经晚了,是地泉上涌,水漫寰华殿惊动了他,他是赤轮峰唯一的元婴,但不敢保证就没有旁人也听到动静。
不过解释的话只在嘴边转了一转,便被洪夜汐咽了回去。
和晚潮峰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必要向个小辈示好以换取她的感激,自己无愧于心就行了。
相比说这些,还不如叫她说说那上古灵泉的事,说说闫长青和井白溪,刚才红笺匆匆几句话,他都没有听出头绪。
红笺便详详细细将大师伯怎样遇袭未死,诸人怎么筹划要由师父去打开护宗大阵,最终功败垂成,师父的元婴被困捉婴塔,大师伯不得不忍痛夺舍的经过说了一遍,连同眼下石清响出了意外。她集合了人手准备夺舍符图塔都没有遗漏,说完了,她静静望着洪夜汐,等着他来做决定。
虽然有些冒险。但连管仪白、唐闲舟都参与了,他这丹崖宗的人没有道理再置身事外。
故而洪夜汐没有说别的,只道:“他们几个在何处?我去见见吧。”
红笺便陪着他进到后殿。
诸人这才有了点己方人手充裕的感觉。
只是大伙话未说上几句,还没有商量出来个头绪,江焰进来送信,说是梅杞来了,要见石清响。
众人面面相觑,赫连永、管仪白更是目露杀意,石清响现在这副人事不醒的样子可不能叫这姓梅的知道,与其不让他进来惹他生疑。不如诓进殿里来趁机除掉,也算少了个敌人。
江焰犹豫了一下,按说师伯在这里,他不该跟着插嘴出主意,不过殿里这些人除了他也就方红笺对符图宗内部的情况还熟悉些。这梅杞是戴明池弟子中和石清响走得最近的,这十年来江焰亲眼看着石清响将他玩弄于股掌,不管别人怎么看梅杞,江焰是对他一直有个钱多人傻的印象,这种傻子不好好利用一番,一巴掌拍死岂不可惜?
于是他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红笺身上。
红笺也知道。自从梅杞求着石清响代替他去修炼了《大难经》,再以后每次看到石清响都自动矮半截,也许原来还有拉拢着石清响为他所用的野心,这野心在得知石清响真正能练《大难经》之后估计着也烟消云散了。
他这时候来,应该是听说石清响自极北冰川突然返回,赶着过来讨好的。
这样的人。杀了确实可惜。
红笺想了想,道:“我先出去应付他一下吧。”
等到红笺出了星汉殿,已经以“生命假面”化作平常出入符图宗的模样,离远果见梅杞探着脖子等待,笑道:“见过梅先生。劳您久等了。”
梅杞见出来的是她。知道这女修和师弟关系非比寻常,不但贴身服侍,更不知听谁传石清响拿她双修续命,不过这姑娘金丹圆满了,活力十足,看着有些不像。
梅杞不愿得罪她,虽然板着脸不苟言笑,说话却颇为客气:“原来萧姑娘也在,有日子没见,一向可好?我听说石师弟回来了,特意来看看他,他那身体着实叫人牵挂。”
他顿了一顿,又问:“我听江焰说,里面有各大宗的客人?”
这段时间宗门给那季有云闹得气氛有些紧张,石清响突然回来,什么也没顾得安排,先找各大宗那些研究上古仙文的元婴,梅杞觉着应该是他在季有云的老巢发现了什么。
石师弟这运道真是叫人羡慕。
红笺歉意地笑笑:“石先生打发我来,便是和您解释一下这事。这次回来是奉了宗主之命,有些急事要办,所以回来之后也没顾得上先和您打个招呼。”
梅杞浑不在意摆了摆手:“我来看他不是一样。”
红笺点了点头,诚恳中带着忧色:“适才石先生突觉不适,正和那几位元婴商量的事情也停了,客人们暂时都留在后殿等着,适才江焰进去一说,石先生便强撑着吩咐我来和您说一声,请您别在这里等了,待他情况稍好一些,将事情忙完了,便请您过来。”
梅杞吓了一跳:“师弟病了?”石清响道魔同修,多次挣扎在生死边缘,他那身体一发作便是大麻烦。
“需要什么丹药灵草,我去弄来。”梅杞忙道。
“这个他到没有说。”红笺只想这姓梅的快点走。
梅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也没有事,就是来看看他。叫他安心养着吧,我去和唐师兄说一声。”戴明池的三弟子唐不乐管着丹药灵草。
红笺站在原处,望着梅杞匆匆离去,终于不见影儿了。
不管他信不信,先拖延一下再说。她帮梅杞想了个好去处,就算他这会儿心里还存有疑虑,担心石清响装病骗他,呆会儿再找他来,他肯定就会认为石清响是真病了,乖乖跟着往坑里跳。
红笺又叮嘱了一下守门的元婴,叫他们看好,任何人来了都不许放进去,这才返回内殿。
这些石清响招揽来的散修,若是石清响还好好的,他们说不定能继续跟着他一条路跑到黑,可现在,也就这点用处了。
殿内诸人瞧见红笺神情轻松,便知她已经将梅杞打发了。
唐闲舟继续道:“其实这样也不错,一个一个将戴明池那些徒弟请进殿来,咱们一起动手,就不信还有人能活着逃掉。除掉一个便少一分威胁。”
洪夜汐有些担忧:“符图宗元婴为数可不少,到时不等咱们杀掉几个,便会有人察觉异常,再说有些人即使是打着石贤侄的旗号只怕也喊不来。”
这个红笺知道,像符修院里的庄豫和两个老修士便是。
赫连永望向榻上的石清响,遗憾地道:“符图宗这么多修士,杀是杀不干净,可惜,在他们眼中,咱们全都是外人。”
管仪白却道:“难道你们还想将符图宗的人全杀光不成,只要拿到符图塔里的传承,剩下的烂摊子咱们何必多管,留着南宫久几个给季有云收拾便是。”
众说纷纭各抒己见的工夫,红笺坐到了床榻边上,她先以神识检查了一下石清响的情况,确认他还是老样子,没有好转也没有变糟,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身上摸摸,取过了他的乾坤袋。
石清响乾坤袋里东西既多又杂,红笺没有细翻,她在有目的地寻找。跟着她微微松了口气,手上多了几张符箓。
石清响倒下得太突然了,根本未及同红笺有什么交待,但以她的了解,石清响身上肯定会放着几张符箓,既做研究,又备不时之需。依他的地位,这宣箓那可都是高级货。
几张符箓外表看都差不多,红笺招呼管仪白:“管师伯帮我看一下,哪张是‘他生符’?”
赫连永立时反应过来,赞道:“梅杞么?好办法。就是不知这‘他生符’有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他刚说他们这些人对符图宗的人而言都是外人,红笺便找“他生符”,自是打着以这符控制一个符图宗重要人物的打算。没有比和石清响走得近的梅杞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暮云笑道:“正好叫他们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管仪白对“他生符”研究得不少,早先甚至还为这个专程跑了一趟小瀛洲,他帮红笺找出来,道:“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个符作用极慢,而且需要法诀,梅杞又是元婴,不将他完全制服很难施展。”
红笺听在心里,她想了想,道:“没事,交给我吧。”
众人又细细商量了一阵子,红笺起身出了星汉殿,她要去找梅杞。
谁知等她到了前面才发现梅杞已经自己送上门来,说是不放心石清响,拿了些丹药灵草便又赶了回来。
红笺当下作出一副惊喜的模样迎上去,骗他道:“梅先生,我正要去找您。”
“怎么,石师弟找我?他有没有觉着好一些?”
红笺微微一笑:“他没事,只是还不能随意活动。宗主的事着急,石先生命我去找您,叫您赶紧带着我去趟符图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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