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阁楼下的纷闹,相中春看到了。柳定定自然也不会看不到。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天空。那一粒粒色泽黑不隆冬的丹丸,却开始发生颜色的变化。
同时,柳定定随手一挥,又是一道澄黄真火凌空而上。当那变色中的丹丸与澄黄真火接触之後,立即快速变化,将七彩颜色都出了个遍,最後才定色为肉色丹药。徐徐呈群鹤舞空状,慢慢地落了下来。
这一幕,自然被外面挤成一团的那一群人所目睹。不少人都心急了起来,挥舞着抓着灵石元石的双手,喊道:
“卖给我!卖给我!”
丹药的功效虽然仍不明白,但那扑鼻的清香瞒不过人,众人都是好东西,竟来不及问明白是什麽东西,就急着抢够了。
虽说富都城是修真者之城,大家在灵界时,都是面子很大的伟大人物。但是当人重新回归平凡时,心中的一些龌龊念头,又不知不觉的占了上风。
此时不少人都觉得腰间一松,或者是高举着要买丹药的灵石元石突然消失了踪影,登时又是一片混乱,不少人喊道:
“有小偷!”“小心小偷!”“不要挤,你踩坏我的鞋了!”
相中春对此瞪大了眼,有些难以接受。柳定定却是一来到上界,就遇到皮安梓和福梨两个骗子。早就知道修为高,不代表人心善。天道无常,领悟天道,不一定是从善的一方着手。至於报应之类的,却也有许多可以避免的方法。鼠有鼠道,蛇有蛇道。
“考虑的如何?还能入眼吗?”柳定定只是一招手,将在天中胡乱飞舞的肤色丹药收了回来,向相中春借了一个磁盆,将丹药放入盆中。
在高空时还不那麽明显,此时丹药全放入盆中,竟使得醉琴阁里异乡扑鼻,满室生香。
“这丹药配琴音为佐料。我命名为琴鹤丹。用处在於是精神力更为稳定平和,让人对自己精神力的细部控制,更能如使臂指。”柳定定拈起一粒琴鹤丹,像是吃糖果一样,含入口中,静静地等丹药融化入喉之後,略微打座运功之後,才淡淡地说道。
精神力发散,本来就是相中春的致命弱点,她无法拜入丹药相关门派的重要原因。就算是与她相善的客户。也不愿意教授她丹药入门。让她一直徘徊在丹道的门口。不得其门而入。只能看一些丹道杂书来解解缠。
像她这样的人,如果恣意妄为只有把自己玩死的份。
“我可以用吗?”
面对柳定定,相中春没有使用什麽谦用语,而是将对方摆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说起来悲哀。你我之类的平常用语,回想其一生,却少有使用的时候。好不容易来到上界,也才用上那麽几回。
“特意为你炼制的,你嚐嚐。”
柳定定右手向前一招,示意相中春随意享用,她自己却举起筷箸,攻向那满桌子的菜肴。这菜,还是别人做的好吃。柳定定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人。最初吃东西,只是为了饱足。但饱足不愁虑後。饮食,就成了享受。所以修真者即使不需要靠口腹之慾来满足自己。却也很少人完全不食烟火。
丹药虽好,但样式变化太小了,根本不能满足人对色香味等等诸般的需求。
因此。醉琴阁不只琴歌舞是一绝,那菜色生香也是有口皆碑。难得来一趟,酒菜钱更已经用琴鹤丹付了帐,怎麽能不好好地吃一顿呢!
“有米饭吗?我习惯以米饭为主食,配些菜来吃。”挟了几筷子菜丝和青蒜炒皇帝豆,又吃了闷烧茄子,满颊生香的同时,柳定定总觉得少了些什麽。略一思索,就发现满桌子菜,端上来之後,茶水都备足了,就是没见到米饭。她可是无米饭不欢的人,登时提出要求。
一旁端菜侍候的侍女,看向柳定定的眼神有点愕然,谁上醉琴阁时,还会在意米饭,早就迷失在各色菜肴之中了。谁愿意让米饭撑着肚子,少吃了美食呢?
这种眼神,柳定定时常领教,初时还很不满,现在早已经淡定。人的智商也如同金字塔,偏偏身在上位的能猜透下层人的想法。而下层人却无法知道高智商的脑子里在想些什麽。而人处少数,就是不正常。顺之则为天才,逆之则为疯子。天才和疯子本在一线之间。许多处在顶尖的人,时常在线的两端游走。
吃饭这种事,达不到如此高层次的思维,但自己的喜好,又何必向人解释?这又不唐突人。
相中春对於满桌的美食,此时却是视而不见。听柳定定索要米饭,而侍女却呆立在那里,便吩咐下去,让她们端些米饭上来。对修真者而言,煮其他东西,还需要花比较多时间,但米饭要蒸熟,却是分分钟的事情。
接着,相中春将一粒丹药投入喉中,开始运功消耗药力,觉得差不多了,便吞下第二颗,竟像吃糖豆一般一颗接一颗。吃了五粒丹药之後,她吐出三昧真火,随意拿出一样药材,投入其中,竟然开始炼制起药液。
只可惜,药材入火,还没五秒钟,才有点液化的迹象时,就轰地一声,火焰炸了开来,差点把整个屋内摆设都付之一炬。
柳定定是很节省的人,当然舍不得满桌的菜肴和自己炼制出的丹药。这一炉丹药,是搭配琴音炼制出来的,之後想炼,还得有人配乐呢!
她指尖一弹,无数光丝涌出後,截截寸断,又内缩成无数光球,浮贴在房间各种物品的上方,俟所有的光点都各占其位後,就像水珠一般,铺散开来。最後在所有的物品上面,形成光膜。
这个速度,说起来慢,但实际发生在瞬间,等相中春控制不住的三昧真火爆散开来时,全场只烧着了一样东西。就是她本人。
真火可不是凡火,就算相中春穿的衣服也不是平凡的物品,都是上界上等织灵绸所裁制而成的衣物。也是变得坑坑洞洞,春光外露。身上的皮肤、头发更是处处焦黑。
但三昧真火虽好,却没有澄黄真火那样可怖。相中春满脸的喜色,却也架不住此时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乖露丑的羞涩。
吩咐一旁获得柳定定保护,而安然无恙的侍女下去将自己的衣服取来,并让她叫人带来屏风。
向柳定定致歉,她就先到屏风後脱衣解带,换上新衣了。
而柳定定所发出的保护膜,也在真火绕过後三秒,烟消云散,就像不曾存在一般。其中的尺寸把握,却是妙到颠毫。
不一会儿,相中春换了一身新装,又来到柳定定面前,对着仍然举杯轻啜的柳定定就跪拜了下去,神态极为装重虔诚,跟凡间礼佛没两样。
旁边站着的侍女见状,心里都嘀咕开来了,不是仍然失败了吗?怎麽对人家这麽低三下四的?
这些侍女,跟着富都城第一名妓,上门来的人,若是不尊重的,早就被反将打了出去,也不顾虑对方身份。在富都城没有老派势力,个人的友情线,能牵多远,面子就有多大。
相中春在这送往迎来的工作中,认识的人可多了。又从来没被谁压在身下。说起来也令人费解,在男人的潜意识中,只要被他睡过的,那女人的地位,就从云端跌入地底,被他踩在脚底下了。
相反的,你若是执意不肯,反而在诸男之间流动,愈多男人对你客气,对你有念想,一个女人的地位也就愈高。虽为妓,也不是妓了。那叫名流。尤其是,这个女人本身拥有的本事,也不凡。不需依赖男人保护的情况,更是如此。翻手为云,覆水为雨。没有被反踩就不错了。
这些侍女,虽然只是做着服侍人的工作,但服侍的对象都是牛人。每天眼里都是高高在上的人,久而久之,她们的眼界也就愈来愈高,愈来愈觉得自己与来醉琴阁的客人,是同等高贵的人。殊不知,人家对他们客气,只是看在相中春的面子。真要说谁略略能路这些客人有同等地位,也只有相中春一个人罢了。
人贵自知。
相中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一向以来,她都是算着自己的斤两在做事。就算以琴艺谋生,也是如此。虽然她秀外中慧,但女人能有她这等外貌的,数量海了去了。男人一般又不重视女人的内在。你内在愈听慧,他愈是不看好。说到底,男人找女人,只是满足狩猎的需求,还有传宗接待的需求。非得到一定年纪,才会重视所谓的陪伴和知心。但在这之前,往往把女人伤到心若死灰,只能麻木对待了。
柳定定也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虽然一直在超斤两工作,但不代表她代人处事,超越了自己的斤两。相反地,她一直很低调。未曾把自己所有的本事显露出来。
但是这次的目的要收徒,所以她必须做些测试,在同时,她还必须让相中春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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