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惊,心一瞬间都要跳出来了。
兴儿怎么敢来意王府?
他的刺客身份已经暴露过了,就算意王爷说要谅解他,那也绝不会容忍一个行刺过自己的人在身边。
但是兴儿不仅来了王府,还是和意王爷一道而来!
我飞快地看了一眼意王爷,试图看出他是何态度,可他神色淡淡地看向兴儿,清冷又威严,实是看不出他是喜是哀。
因此我更是惶恐不安,连忙急步迎过去,将兴儿拦了下来。
我站在兴儿和意王爷之间,只能用眼神问兴儿为何敢来意王府?为何要接近意王爷?
兴儿似是没看见我的警戒和恐慌,他也丝毫不见惧色,还开心地唤我:“大小姐!”
我不由蹙起眉,脱口道:“你来做什么?不要叫我大小姐,你已经不是我林家的人了,天高地阔,你想去哪儿去哪儿,若你是来找我的,我与你已无话可说,你走。”
我瞪着他,狠下心肠,冷冰冰地说,只盼着他马上就走。
兴儿眼中的神采很快消失不见,默默微垂眸站在那里,脸上神色除了委屈,还有些陌生的倔强。
静了会儿,他才低声说:“我来护送大小姐出远门。”
余光一暗,意王爷过来了!
我心里狂跳几下,将兴儿退开一步,转身面对着意王爷。
意王爷唇轻抿,淡淡笑道:“是我邀兴儿来的。卷云,这世上,除了我,我只信任兴儿,能平安护送你去福建,别人我都不会放心,我不能擅离边陲之地,那便唯有兴儿能担此任,我信他,能如我护你一般,我亦信他,能护你如命。”
他伸手将我额前的碎发掖了掖,温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如佑廷一般,是你的亲人,我们怎能弃他?我早就查清楚了,是一个叫孟妮儿的女孩与瑾王勾结,拿了钱财,替瑾王办事,所有行动皆是孟妮儿一人安排。”
“兴儿受过那女孩大恩,那时事事听从她,所以草原上行刺我,并非兴儿本意,他也是落了难才一时误入歧途,你跟他一起长大的,难道不知他是何秉性?他虽做过错事,但如今痛改前非,还一身本领,你当高兴才是。”
我眼睁睁望着意王爷,他俊秀的眼睛里满是温情,情真意切。
我大为感动,他竟然这般想,他信兴儿!
他体谅兴儿那时的处境,他从未想过要抓兴儿!
我扭头一把拉住兴儿的手臂,拽着兴儿跪下。
意王爷忙要搀我起来,我牢牢不起,肃声道:“小女子与兴儿原本只是乡野百姓,若非遭遇变故,为了活命,为了有口饭吃,绝不会浑浑噩噩做下许多身不由己的事,兴儿从小胆小怕事,性子单纯,王爷肯原谅他,便是他的再造恩人了。今日,卷云亦为他担保,日后再不生出异心来。”
说着,我用力捏了捏兴儿的手臂,兴儿也忙拱手道:“意王之恩,兴儿日后必拼了性命相报!”
我暗叹一声,转头尴尬地看了看兴儿。
我只是想让他表明心迹,往后再不做对意王爷不利的事了,哪里用的了拼了性命相报了,这样的“大话”反倒叫人觉得是虚言了。
意王爷有一点说得对,我和兴儿从小一起长大,我太知道他的秉性了。
过去兴儿胆子小,心思浅,贪财好利,却又偏偏聪明伶俐,嘴巴甜,如今他胆子倒是大了,只是却变得心狠手辣。
那日,在城外不远的草原上,他杀死车夫时眼睛都不眨,实在太心狠了,所以他口口声声说痛改前非,我愿意相信,却难以相信。
幸而,意王爷不再追究,兴儿便能跟在我身边,日后有我约束着他,早晚能将他在别处养的一身戾气赶走。
兴儿有一把剑,被我收了起来。
一开始他常下意识做拔剑的动作。
那举止像是渗进血液里似的。
我想起从前在集市上看人耍猴,我觉得兴儿就像被人训练过的猴子。
猴子也只是为了不挨鞭,而他,却是为了保命。
兴儿说过,他的武功是孟妮儿教的,但越来越厉害的招数,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杀人中学来的。
要么被人杀死,要么杀敌对方,刀口舔血……
我紧紧攥紧了拳头,在心里恨极了那个叫孟妮儿的女孩。
但,若是没有她,兴儿,也早不在了。
我深深吁出一口气。
“在想什么?”
一抬头,铜镜里映出意王爷的身影,正为我戴簪子的菱花忙行礼。
意王爷抬了抬手,示意人都退下。
我稳了稳心神,自己往头上戴玉簪,从镜中看着他,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你还未用早饭吧?”
“没呢,来与你一起吃,过两日你就要出远门了,我恨不能时时刻刻都跟你一块儿待着。”
他在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阵暖甜,也轻声说:“那我走了,你可会想我?”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届时我满心满脑都会是两个字,卷云,卷云,卷云……你说怎么办?现在你得多补偿我。”
他身子倾在妆奁台案上,双手托着脸颊,眼睛清亮地望着我。
我低头细细看着他的脸,慢慢伸出手,抚上他的眉眼,一点点用手指描着,说:“往后,你别再拧眉,会让我觉得你陌生又遥远。”
他瞳孔微缩,脸上缓缓绽出笑意,说:“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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