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出身显赫,意王妃的身份更是尊贵。
她举止言行素来稳重矜持,就算发落人时也是不动声色,带着傲然的冷漠,还从没有这样失态过。
我一怔,指甲不知何时深深嵌进了掌心,也不知道疼,更不敢想,可哪里避得了?
我想起了徐氏说过意王爷和曹君磊有私交。当时我还纳罕,意王爷和曹君磊只是泛泛之交,并不熟络,怎么会交好呢?
但徐氏消息通达,她说俩人有私交,必不是空穴来风。
羊角灯里的火苗微晃,刺金绣花的车帷仿佛漾起金色的波纹,往昔种种如漩涡般涌来,两张俊朗平和的面孔似在眼前,那样恬淡大方。
为何要故作陌生呢?
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要说他们想要谋反,我是如何也不信的。我沉声问:“就算有私交,也不至按这么重的罪名,这种事,总要有实在的证据啊,平白无故,皇上为何要疑心?”
我垂了眼,思忖道:“在北境时,王爷百般表忠心,都不能取信于皇上,想来是杯弓蛇影。”
“你又知道什么?”徐氏声音似萃着寒冰,讥声道,“若不是为了救你,怎么会生出这些误会?”
“都是你,你害苦了王爷!”
“你在灵山被歹人囚禁,远在上京的曹君磊却无故率部将去救下你,他当时是在外执行任务,但绝无必要踏入灵山地界,又那么巧救了你!”
她忽然苦笑了一下,两大颗眼泪夺眶而出,她也顾不得擦,接着道:“世上的事就是这般巧么?那灵山县令来京办事,想着与曹君磊有一面之交,想要拜见,就托京中一个相熟的小官帮着引荐,无意间说起在灵山的事,就这样传到有心人耳朵里,禀告了皇上,一查曹君磊所救之人竟是你!”
我想起那天在地下石室里,突然看见曹君磊举着火把走进来,仿若天兵天将一般。我还对曹君磊说他是我的福星,几次三番救了我。莫非并不是什么机缘巧合?
而是专程去救我脱险?
刚有这种想法,我便暗暗否决了,旁人疑心意王爷,才会事事处处觉得他可疑,我怎如旁人一般疑他?
“这又能说明什么?难道就因为曹大人救的人,是与王爷有关系,就生疑么?我不信,想必王妃亦是不会信的。”
她目泫冷冽,看了我一会儿,冷冷说:“这不过是个引子,却叫人起了疑心,皇上才开始调查!三年前,王爷在扬州受了重伤,养了一年才伤愈回京,你道王爷在谁的地方养伤?曹君磊的!”
“皇上命人去扬州秘密走访,发现一直是曹君磊照护着王爷,就养在扬州城的一栋宅子里,那宅子后来是烧毁了,周边的街坊可都还在呢。”
“更巧合的是,曹家原本决意回祖宅生活,却又举家搬回了上京,算下来,曹君磊进京的时候,正好王爷也回京了,而这之后,曹君磊也开始在朝为官。”
“瑾王反叛,各地起义不断,皇上原本就疑心重,岂能不生疑?”
原来如此。意王爷当初伤成那样还能熬过来,原来是曹君磊所护……
“此去京城,还为着我父亲为我谋了一个官职,以我的性子,从前只想做一个闲散之人,与好友夏日湖边垂钓,冬日里拥炉赏雪。”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古来征战几人回?……曹君磊纵声清吟的声音宛如在耳畔。
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伴君如伴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意图谋之,譬如将士出征,九死一生。
当真是如此么?还是我亦先疑心后疑人?
曹君磊不愿为官,那官职也是曹大人为他谋的,他难免会心有感慨啊。
我在心里想着,莫要听人言,若是连我们自己人都不信王爷了,如何想法子叫别人信?
但我脑子里却一直出现他沉默不语时的面容,那样的清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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