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时,范黎已打起了棉帘。
他微侧着头,听兴儿说完,也说了句什么。
我只看见俩人说话时呼出一阵阵哈气,而范黎仍保持着一个姿势,并未离开马车的打算。
风见牵着一匹马,惊疑不定地看看我,又扭身看看他主子范黎。
兴儿许是劝不动范黎,脸上仍堆着笑,无奈回头看了看我,便退开一步站在范黎身后。
见此情形,蒋褚杰抿唇含笑,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在下费这么大周章,也是为了林姑娘有一个好的归宿。从前与林姑娘交往不多,这往后有的是机会,等日子久些,林姑娘就知道在下的为人了。”
我淡淡道:“蒋大人说这些,是心虚,还是得意扬扬?”
说罢,也不看他一眼,负手走进雪地里。
坐进马车后,听见范黎对车夫交代:“雪大路滑,跟紧我的马,稳着些。”
兴儿朗声道:“范将军放心吧,我在一旁守着呢。”
马车这才缓缓驶动。
快到镇上时,果然刮起了大风。
纷纷扬扬的雪花顿时变成了雪霰子,扑打在马车上啪啪作响。
马车是蒋褚杰预备的,铺着狐皮地毯,置有暖炉,并不觉得冷。
我担心兴儿在外头扛不住,便脱了鹤氅打算从窗户处递给兴儿。
刚一打开窗,刺骨寒风迎面而来。
我忙将大氅递出去,去兴儿道:“快,你披着。”
兴儿的马被风雪吹得举步维艰,他边奋力驱马,边朝我喊道:“我不冷,快关了窗户。”
说话间,他已追了上来,抬手将大氅往回塞。
就在这时,我的身子猛地前倾,重重撞在车架上,马车斜斜停了下来。
一阵疾风吹来,手中的大氅随之被狂风刮走。
“大小姐!”兴儿惊呼一声,跃下马来,伸手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扶了起来。
“马车陷雪窝里了,别怕啊,很快就能推上来。”
他说着,又吩咐车夫去前面喊范将军。
这时,透过半掩的车窗,一个身影从茫茫风雪里走近。
雪霰子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但那人却还是一点点近了。
是范黎。
他弯腰探头看了看我,因脸上眉毛头发皆白了,连睫毛都沾着雪珠,莫名的喜感,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飞快打量了我一番,喊道:“可伤着了?”
我摇摇头。
兴儿在一旁道:“范将军,我们一起把车抬出来。”
“好!”范黎回了声,正要起身,忽然又瞥了一眼我,便马上站起来解下身上的大氅,从车窗处递给我:“快穿上。”
我忙摇头道:“我在车里,不冷,你拿走。”
我想拎起来还给他,但侧腰处撞了下,疼痛难耐,竟拿不动他厚重的大氅。
这一耽误,车窗已被他从外面阂上。
马车来回晃动了一阵子,终于平稳了。
范黎在外面大声道:“暴风雪要来了,我们接着赶路!你坐稳了啊。”
我斜靠在软榻上,挣扎着攥着他的大氅,递到车窗口:“衣裳,你拿走啊。”
“我不冷。”
我手举了会儿,外面已没了动静。
只听见兴儿的声音:“人都走啦,大小姐你就穿着吧,我们刚抬了马车,不冷,快快把窗子关了。”
又冷又疼,我再坚持不住,只得收回了衣裳,关紧了窗子。
范黎的石青色锦鼠氅衣滑落在地毯上,我冻得浑身发抖,也只是紧咬着牙关苦苦捱着。
马车终于停了,兴儿打起帘子,说:“大小姐,到地方啦。”
我应了声,忍痛起来,却发现腰疼得根本动不了。
只得对兴儿道:“我撞了一下,这会儿不能动,你来扶我一下。”
“怎么了?你方才撞到了?”范黎在外面道。
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何况也到了菱花家,便回道:“对啊,撞了一下,这会儿一动就疼,兴儿,你上来扶我。”
“还是我来吧。”
棉帘被全部掀开,外面白雪茫茫,雪光耀眼,又猛地一黑,范黎高大身躯钻了进来。
他一脚踏在自己氅衣上,也丝毫不察,只是目光关切,紧张地打量着我:“伤在哪里?”
我朝车门处探头看的兴儿和风见看了看,心中窘迫之极。
却不得不低声道:“撞了下腰,不过也无碍,用两剂膏药即可,劳烦你扶我下去吧。”
范黎看了一眼我的腰,伸臂从我肋下穿过,轻轻托在我腰际,另一只手臂托起我的双腿。
我忙推他:“不用抱,不用抱,扶着我就好……哎哟……”
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我不由痛呼出声。
“你别动,别动啊。”范黎一脸紧张,小心翼翼怀抱着我,缓缓下了马车。
刚走两步,又扭头朝风见喊:“车里的衣裳,快拿来!”
说话间,他的身体朝前倾弯下来,挡住了凄厉的风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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