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冰盘里的紫葡萄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梁徐氏一袭蜜色齐脚踝大衫,底下是胭脂红马面裙边。
她素手轻捏起葡萄放在唇边,轻启贝齿,咬破了一个小口,甜蜜的滋味便在口中蔓延开来。
身后的文锦和佳惠缓缓摇着团扇,微风如小孩儿的手柔柔拂在脖颈上,叫人想永远都这样慵懒清闲。
其实,这段日子,并不顺心。
另一房庶出的那位,不知得罪了谁,被人在粥里下了毒,差点儿丢了性命,这倒罢了,那庶出的竟诬赖于她。
梁徐氏那几日,实在是气郁难耐。
她就算再厌王爷那侧室,也不会蠢得去下毒,那样岂不是在王爷心里落下“毒妇”“妒妇”的恶名?
她别的都可以不在乎,王爷如何看她,对她来说,比命都要紧。
虽然外头到处传言她不容侧室,好在王爷始终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而且,经了此事,王爷彻底撂下了那一房,待她却始终温柔,什么事都与她有商有量。
珠帘掀开,香桂踏着细碎脚步走进来,跪地恭恭敬敬行礼,道:“王妃叫奴婢什么吩咐?”
梁徐氏放下吃了一半的葡萄。
文锦忙递上毛巾,她轻接过,细细擦拭过水葱般的手指,那小指戴着的赤金缠枝镶宝护甲在莹白毛巾上光彩耀目。
她微笑着香桂面前,俯下身子亲手挽香桂起来。
香桂受宠若惊,心中因疑惑,更觉得浑身燥热。
哪知梁徐氏从胁下抽出手帕,就要替她拭汗,慌得香桂忙道:“小姐折煞奴才了。”
梁徐氏执着她的手,笑道:“妹妹,你从小跟着我,我们就像普通人家的姐妹一般,过几日,你就要随王爷去边境了,那里条件苦,你势必是要辛苦操劳的,我是不能跟着去,但你去了,就仿若是我去了,我知道,你的心眼儿实,又老实,过去了只怕压不住底下那些人,你放心,等王爷回来,就将你纳进门……”
香桂吓了一跳,急声道:“小姐莫不是想要奴婢的命么?奴婢就是重新投胎十回也断不敢有这样的念头。”
“傻丫头,王爷身边的人少,你是我最信赖的,让你进门那是早晚的事。”
梁徐氏这样柔声说着,心里很是满意香桂的反应。
车轮辘辘,香桂坐在马车里发呆出神。
突然,马车停了,竹青在外面道:“香桂姑娘,王爷问那把绘着宝马的折扇在哪儿?咱们王爷等着用呢。”
香桂麻利地从另一辆装行李的马车里找出了那把扇子,看竹青忙不迭拿着去交差,她才松了口气似的,回到自己马车上,继续赶路。
但想着方才的前后情形,以及那位主子临时起意的心思,嘴角不自觉就弯了起来。
心想:“我们小姐已是很讲究的人了,哪想到所嫁之人竟更如冰雕雪琢一般,一把扇子而已,就带了整整一箱,各色名贵茶具更是单独装了一车,连那煮茶的水都有专门的一坛,说是去岁梅花上的雪水,唉,当真是神仙在过日子。”
想着想着,就忽然想起临行前梁徐氏说的那番话,登时自个儿在马车里闹得满脸通红。
随行的几个丫鬟里头,除了一个叫多儿的,其余都是梁徐氏精挑细选出来的。
就算梁徐氏不特别交代,香桂也本能觉得那多儿不是什么本分的丫鬟。
她头一回见多儿,是那晚梁徐氏瘸了脚,宿在侧王妃院儿里的王爷和侧王妃梁曹氏急匆匆赶来。
多儿站在梁曹氏身后,穿着家常淡粉短衫,青色马面褶裙,一张脸明艳美丽,黑沉沉的眼珠子如龙眼核儿,樱唇微抿,高挑纤瘦,连她的主子都被比下去了。
所以这回梁曹氏费尽心力将她安插进来边疆的名单里,梁徐氏甚是不放心,就连香桂也觉得:梁曹氏自己没本事,是想让身边人去笼络王爷。
那多儿果然是不安分。
夜宿承恩寺那晚,王爷欲和在座的爷们儿、汤公公一道题字,叫了多儿来帮忙侍奉笔墨,那多儿来了后,引得场内爷们儿纷纷侧目,就连那黑脸的范将军也盯着她看。
这倒罢了,她竟连太监都勾引,给汤公公奉茶时,竟叫那太监握住手不丢。
香桂生怕丢了意王府的面子,用余光不安地望向王爷,王爷虽笑着,那眸光却冰冷凛冽,毫无笑意。
香桂便恼怒地瞪向场下那不知廉耻的小丫鬟,生平头一回恼怒上一个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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